“你剛才說這里是防空洞。”朗姆的聲音在地下階梯的空間里轉了兩圈,又被墻壁彈了回來。空蕩蕩的地方、通往地底的階梯,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個簡單的防空洞。
腳下終于不再是階梯,而是堅實的土地,北小路真晝踢開了腳邊的飲料瓶,解釋說
“后來琥珀川的人想把它做成紀念博物館,就挖了不少可以通往地下的通道,延伸到當初的防空洞內部,你現在看到的欄桿也是那時候修的。不過那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一場瘟疫席卷小鎮,計劃就這樣被永久擱置了。那些通道有的還能通往別的出口,比如我家。”
“瘟疫”朗姆冷笑。
“隨便您怎么理解,那時候我還小,沒什么印象,我記得是父母剛帶我搬來這里的時候”北小路真晝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正是因為你來了,他們才會死,烏丸。”朗姆的聲音里帶著愉悅,獨眼老人毫不作偽地展現他對年輕人的惡意。
走在前面的年輕人只是頓了一下,沒有回答就繼續往前走,而朗姆的心情變得比之前更愉快。
他跟在后面,知道烏丸真夜的狀態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好,冷汗從不自量力的年輕人頸部流下來,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兒的繼承人跟那位先生一樣喜歡逞強,就算人到了快要死亡的邊緣還是沒給任何人留下虛弱的印象。
但無論如何,快要死了就是快要死了,都一百多歲的人了,想要追求長生不老
那位先生的時間遠遠不夠,人類終歸趕不上時間的腳步,這是跨越三個世紀的接力賽,而那位先生不過是為后來的人準備好的墊腳石要是那位先生還活著的話,朗姆必然不會這么想,但現在,他已經死了。
北小路真晝深吸一口氣。
他停在一扇窄門前,這是一扇破破爛爛的、很久沒有人打開過的門。狹小的通道和尚未完工的臺階通往比這里更深的地方,以其中某個保鏢的體型甚至鉆不進去。
比起稍微修繕過的防空洞,這片角落就像是被遺忘的、或者這片田野里忽然出現在雜草,相當格格不入。
“在下面,真理的話語鐫刻在時間的大門上,我不會念,如果您能看懂的話也許就能把那扇門打開。”
他剛想繼續走,朗姆的保鏢卻攔住了他。
朗姆說“別以為我不知道這里是你的老家,你會沒留下任何后手”
北小路真晝閉了閉眼,已經不想繼續回答朗姆的話了“我不是你們那樣的人。不必這么揣測我。”
不過,某種意義上也是對的,當初他在這里埋藏的東西,原本是為了
朗姆帶著人往下走,北小路真晝和三個保鏢被留在了上面,拿槍指著他一刻也不松懈的黑衣保鏢比他想的還要警惕,但北小路真晝沒什么反應,就靠在墻上閉目養神。
一路上走到這里,他確實有點累了,眼前的東西在光怪陸離如童話版的幻覺和寒冷的現實里來回轉換,他在偶爾出現的幻覺里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琥珀川的學校偶爾也會有打疫苗的活動,第一次沒人告訴他不能去,在學校里因為嚴重的排斥反應發起高燒他是后來才知道自己跟普通人不一樣,不能吃普通人的藥、不能被輸血、也不能隨便進醫院。家里的醫生后來去跟學校交涉,從那以后這樣的檢查就再也沒有找過他。
真夜的身體真讓人擔心啊,這樣下去以后該怎么辦
其實我的身體沒問題。
這家伙就這樣,別問他啦說不定他其實是外星人,坐著飛船意外掉到琥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