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小路家已經完全看不出來當初的模樣,穿過破舊的回廊,越過倒塌的和室,繼續往里走的時候朗姆看到北小路真晝正在注視往上的樓梯。
這座樓梯通往二樓,再往上還有已經完全燒毀的閣樓;雖然被燒焦了大部分,木板變成漆黑的殘塊,但用來支撐的金屬架還固定在那里,要踩著它上去不是什么難事。
“我以前會順著樓梯的扶手滑下來,”北小路真晝輕聲說,“但有次老師來家訪的時候剛好看到,就把所有人都教訓了一頓,后來長大我就不這么做了。”
朗姆沒有聽他回憶童年的耐心,環顧四周想尋找通往地下室的道路“你不是說東西在地下”
北小路真晝把手插在口袋里,依舊看著樓上的方向,好像能從樓梯的拐角處看到正互相追逐著跑過的小孩。
他眨了下眼,那些回憶就從視線里消失,只剩下空蕩蕩又滿是黑灰的廢墟。
“別急,朗姆先生,我和你要找的東西都在這里,反正現在的我也跑不到哪里去。”
雖說推遲了發作的時間,但也不是全無效果,更何況剛才猝不及防被按進水里泡了幾十秒,北小路真晝甚至還有點頭暈。
朗姆發覺他還是表現得太和善了,組織歸根結底是暴力、血和非法研究的集團,不是什么一家親的家族企業,這群下屬一個個都當他是搞笑角色,才讓新來的小繼承人有了一點錯覺。
事實上他始終對那位先生指定的小繼承人抱以相當的警惕,就好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獸一般,若非確信“烏丸真夜”現在毫無還手之力,他也不會這么簡單就進來。
多年后回到家鄉的年輕人站在屋頂殘破空隙傾瀉的陽光里,夕陽將他整個人都染成了模糊的赤金色。
他自言自語。
“我一向不怎么聽話,是那種所有人都聽說過的壞孩子,學校的老師更喜歡沉默寡言的乖小孩,她說只要有機會就從這里辭職,但到我國中的時候都還沒走。”
“隔壁鄰居每次都會留燈到很晚,怕我又忘記帶鑰匙沒法回家,因為父母總是在外面出差,不過實在沒辦法的話,我就去同學家里過夜了。”
“過生日的時候美夏送了我一本關于網球的漫畫,說真晝不是很想去打職業嗎,我一直把漫畫里的角色當朋友,從琥珀川走的時候也帶上了網球拍。”
“還有”
“我有個朋友,他”
北小路真晝站在原地久久不動,直到聽到有人接近,他才回過神來。
懷念過去的復雜情緒從他臉上消失,北小路真晝挪動腳步,從容踩過滿是雜物的地面,往樓梯后走
“地下室的入口在這邊,原本是三十年前挖的防空洞,后來進行了改建,我帶你們過去吧。”
他小時候還來這里玩過,當然底下沒有什么長生不老的秘密,要說有上天堂算不老嗎再供個長生牌位那種。
這里確實有相當隱蔽的階梯。
比起寒天凍地的外面,地下的空氣更為濕冷。漆黑的階梯仿佛通往深不見底的地獄,每一層臺階都足夠寬敞,旁邊的墻壁甚至有刀刻畫過的痕跡。保鏢拿著手電筒在照明,北小路真晝走在更前面,他甚至不需要亮光就知道前面的道路,對這里確實無比熟悉。
路過一扇塵封的小門時,北小路真晝說“這里有不少岔路,如果朗姆先生不放心的話可以轉進去看看,不過也沒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