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苦笑“大姐,我就是想問個路。”
這婦人哪會信他,問路問到她家里去,問路問到不穿外衣就來了,還有長的就不是個問路的,外衫都不穿,顯然就是個著急辦事的。
這婦人一邊往窯洞走,心里還是有些忐忑,一看對方面相,顯然就是個招惹不起的富家公子哥,希望對方能知難而退。
謝傅正要離開,突見婦人背帶上的孩子身體抽搐發癲,并發出怪聲,便止住腳步。
婦人連忙解開背帶,將孩子抱著懷中晃動著哄,一臉緊張害怕又不知所措。
謝傅站在籬笆外問道“大姐,孩子病了嗎”
婦人瞪了謝傅一眼,怒道“怎么還不走,沒空理你。”
也不知道生氣還是委屈,一雙黑色眸子竟紅了起來。
謝傅靠在籬笆,舉起一只手來“大姐,我略懂醫術,要不然我給你看一下孩子吧。”
婦人聞言立即心動的朝謝傅看去,待看見謝傅衣著面容,卻露出冷笑,哼,想要誘騙她。
她孩子這病,不知道問了多少大夫都治不好,這一年多來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把家里都掏空了。
聽說長安有名醫能治疑難雜癥,她丈夫為了湊齊路費與診金,每天都到雍州城去當轎夫給人抬轎子。
前段時間丈夫跟別人搶客人,被人打斷了一只胳膊,這不傷勢還沒好,心想著孩子的病越來越嚴重,不能再耽誤了,就又去了。
這些富家公子,閑來無事,還經常來騷擾她。
婦人是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無助,淚就掉了下來,怒喝道“滾”
謝傅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卻惹來婦人掉眼淚,他最見不得女人掉眼淚了,好聲說道“大姐,你看我像壞人嗎”
婦人咬牙切齒道“像十足的像”
謝傅撓了撓頭,一臉納悶。
沒想到這個有點孩子氣的舉動,卻反而讓婦人有幾分信任,問“你從哪里來的”
“我從金陵來的。”
“金陵是哪里”
連金陵都不認識,謝傅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干脆應道“離這里兩千多里地。”
婦人呀的一聲“這么遠啊,你來這里干什么”
謝傅沒有再回答,直接打開籬笆的門走了進來,婦人立即緊張起來,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去捉鋤頭。
謝傅見狀好笑,傲道“大姐,看你一直覺得我不懷好意,我像是那種缺女人的男人嗎”
婦人冷道“你們這些公子哥就喜歡玩騷擾我這種的。”
謝傅一臉無語,干脆說道“孩子我是肯定要看,不會見死不救,挨你幾鋤頭就是。”
直到謝傅靠近,婦人手中的鋤頭卻沒掄下去。
謝傅這邊已經開始觀察孩子情況,孩子三歲左右,面色青黃,小腹脹成一個球形。
謝傅又輕輕捉起孩子的手,為其把脈,孩子脈象卻與癥狀相異,嘴上忍不住輕輕咦的一聲。
這聲咦卻讓婦人眼睛一亮,因為每個為孩子把脈之后的大夫,都會露出奇怪表情,咦的一聲。
謝傅此刻神態就跟那些大夫一般無疑,婦人輕輕問道“怎么樣”
謝傅反問“孩子飲食”
就在這時孩子哇哇哭了起來,婦人臉微微一紅“孩子要吃乃了。”
謝傅已經心中有數,微笑道“大姐,那你先喂孩子吃完,再繼續吧。”
婦人轉身進入窯洞,聲音輕輕飄來“你先別進來啊。”
謝傅一笑,撿起鋤頭走到門口,“大姐,我把鋤頭給你放門口,你隨時拿得到。”
這時婦人已經解開外衣,微微露出脖下一片肌光,忙把胳膊一擋,側過身去,嗔怒道“著什么急啊,我都沒你急。”
謝傅連忙退了出去,連說兩聲抱歉。
見謝傅窘態,婦人不知為何一笑,竟主動搭話“小兄弟,你還沒有家室吧”剛才那種情形,若有心騷擾,卻是上前最好機會。
謝傅為了讓婦人放心,應道“尚未娶妻,尚未娶妻”
婦人又問“你也沒有相好吧”
“孤身一人,孤身一人”
婦人竟是笑道“那就是還沒看見過女人身子了”
謝傅錯愕,剛才還嚴防死守一臉敵意,現在卻反過來調戲他。
其實這也不是調戲,陜北農婦說話就是潑辣直接,有什么說什么,不會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