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很安靜,安靜到云臥雪察覺不到他的存在,她想看看他在哪里,可她好像失明了一樣,映入眼幕只有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她知道自己已經從道軀變成一個普通人。
或許是在同一個晚上經歷了極悲與極樂,對此她的內心卻十分平靜。
又安寂了一陣子,云臥雪感覺有點冷了,成為普通人之后,她已無法赤身抵擋嚴寒,所有的防御像全被剝除一樣,這讓她有點不習慣。
伸手摸索著,想找到更多的衣服穿上,手臂夠不著,身體剛剛挪動一下,就感覺到體內有一團火,燒著她,炙痛著她:“哎……”
聲音動聽得連她自己都感到詫異。
索索索,傳來一陣衣服在地上摩擦的聲音,是謝傅在移動,云臥雪終于憑借聲音察覺到他所在的方位,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可在這一陣聲音之后,她察覺到謝傅離自己更遠了,似乎在躲著她。
云臥雪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或許該由他先開口。
她等待著,等來的卻只有安靜,她不明白他剛才那么熱情,那么溫柔,那么愛她,為何此刻又對她如此冷漠。
身上除了刺痛還有很多傷痕,那是他剛才粗魯蹂躪她的痕跡,偏生她又十分懷念他雄厚的肩膀,很想能依偎在他的身上,再一次感受那溫暖與幸福。
等來的卻是寒意侵體,無助的打了個寒顫。
謝傅此刻內心充斥著恐慌,他竟與殺害盧夜華的幫兇發生這種關系,盧夜華在烈火中慘死的景象一直在腦海浮蕩,他覺得自己不可饒恕,罪該萬死。
天邊的黎明像晃動著的搖籃悠悠升起,屋內多了淡淡的光亮,躲在黑暗中的謝傅無處可躲,抄起地上的衣服就快速離開。
云臥雪望向空蕩蕩的門口,直到黎光和雪風一起涌入屋內,感到一陣透骨的寒冷,記憶中久違的寒冷,在她六七歲的時候,只是這一次沒有人再給她溫暖。
云臥雪吃力的站了起來,穿上衣衫,身體尖銳的刺痛歷歷清晰。
走到床榻邊在師傅的旁邊坐了下來,握住師傅的手,師傅的手很冰冷,她的手也很冰冷,彼此間都察覺不到溫暖。
下午蘇文卿來到她的房間詢問云臥雪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料來是謝傅有吩咐,云臥雪應道:“不用。”
蓬萊仙門的人死了,會用一種特別的方式歸于塵土,只留名于世不離碑,她只是想再靜靜陪師傅一天。
漫長的一天之后,迎來黑夜,謝傅聽蘇文卿說云臥雪一整天不吃不喝,所以他就來了。
只不過他躲在屋內的黑暗中,他不想去面對云臥雪,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云臥雪,他犯了彌天大錯,他過不了心里那一關,可他的本性又忍不住去憐憫她。
謝傅就這樣在屋內看了漫長的一夜,直到黎光普世,他無處藏身,方才離開。
而云臥雪并不知道謝傅的到來,一個人陪著死去的師傅又度過漫長的一夜。
清晨,蘇文卿送了一碗清粥過來,看見云臥雪正在燒著衣服,而床榻上已經空空如也,愣了一下,問道:“賢妣呢?”
云臥雪平靜應道:“從哪來歸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