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個時辰之后,風勢漸緩,營中的火勢才漸漸撲滅。
只是這昨日還歡喜滿倉的糧食,轉眼就只剩了一半。
押糧官看著眼前的殘垣斷壁,從地上抓起一把燒盡的土灰,只覺一口氣梗在喉間,差點沒提上來。
如今是戰時,糧草被燒乃是頭等大事,糧草不足,軍中必然軍心動搖。
而押糧官也要擔責,只怕頭上這頂官帽是保不住了。
只是還沒等他們從糧倉被燒的事件中緩過來,哨樓上又吹起了敵襲的號角。
剛癱在地上喘勻兩口氣的士兵猛得抬頭,號角聲尖銳如刀,一下一下剜在眾人緊繃的心上,連帶著太陽穴的青筋都在抽動。
“敵襲!守糧倉!”營中的年輕校尉也顧不上一夜奔波的疲憊,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刀,“弓箭手上墻就位!”
可慌亂還是如潮水般漫開,不少士兵的兵器都還扔在救火的亂堆之中,有人赤著腳到處找跑丟的鞋子,有人還赤著上身,隨手撿了一件腳邊不知道是誰的甲衣就往身上胡亂一套。
戰鼓已經擂動起來了,士兵們手忙腳亂地搬來滾石檑木,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難掩的慌亂。
誰都清楚,糧倉被燒了一半,營中本就人心惶惶,這當口敵軍卻忽然殺出來,分明是掐準了他們最疲憊虛弱的時候。
果然很快,敵軍的先鋒騎兵已經氣勢洶洶地沖來,馬蹄揚起的塵霧之中,還能隱約看見敵軍盔甲的寒光。
“弓箭手……”
校尉的軍旗才舉起,甚至還未來得及給出指令,就被敵軍的弓弩直接射落下樓。
有經驗的弓箭手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擊的反應,弓騎兵射出的弩箭就將他們沖擊得潰不成軍。
糧倉被襲的消息傳到劉磐耳中的時候,劉磐氣得差點吐血。
“蠢貨,蠢貨!這糧倉是怎么能被襲的?”
他眼神一凜,忽然想到了什么,轉向了營帳外站著的黃忠。
副將心道不好,急忙出聲替黃忠說話,“黃敘那小子嘴上雖然沒把門的,可以他的職別是不可能知道糧倉之機密的。
何況一切太過于巧合,反倒像是太史慈早就埋伏算計好了的。否則就從海昏出發,就算騎馬,抵達糧倉也至少需要小半日的光景。
這沿途皆是哨崗,他們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襲糧倉。”
劉磐聽完此話,緩緩收回眼神,“你說的是,軍中定然是出了細作了。
傳令給黃忠,令他立刻率兵前去支援。
太史慈沒那么陰,定然是那個徐詳。”
他與太史慈相處數年,自然是了解。
倒是那個徐詳,名不見經傳,竟像只老狐貍。
故意把黃敘送回來當旗子,讓軍中亂起來,實則眼睛盯著糧倉。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這一手的確夠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