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兵敗如山倒。
隨著【亞爾·薩姆圖爾】那臺足以格式化文明本身的兵器在第三沖擊中陷入“關機”,又隨著【天之公牛】那座天基戰爭巨構轟然崩解,整個靈吸者帝國的前線體系終于迎來了那遲到的、不可逆的——全面潰敗。
就像高懸戰場之上的兩個世界節點被拔除,整個帝國的前線調度系統像斷裂的蛛網那樣四散崩離。
命令鏈被截斷、指揮體沉默,殖群單位突然失去了存在目的,紛紛陷入行為紊亂。
而庭院,并未遲疑。
戰局崩盤后的第一分鐘,副校長圖爾斯便親自率領血誓軍團發起了全面進攻。
這支直屬夏修麾下的重裝部隊本就以肅清與鎮壓著稱,如今面對失控的殖群宛如猛虎入羊群。
而另一邊,原本還潛伏于前線核心地帶、執行暗殺與滲透任務的影子軍團,此刻也開始逐步抽回戰場。
他們不是被擊潰,而是——被召回。
在【歐姆彌賽亞態】完成后的數分鐘內,夏修已不再維持對軍團的全面同步調制。
他現在這種高頻率、近乎燃燒意識的冠冕狀態,終究不是常態可維。
在開完大招之后,他現在整個人需要進入冷卻時間。
此刻,影子軍團開始逐個自維度投影中撤出,宛如從陰影中抽離的黑曜利刃,一柄柄、一縷縷,重新歸于沉寂。
而在戰場的至高處,高懸空中的福音圣機靜止無聲,三重冠冕一閃一閃。
原本如星體爆燃的神性光環,此刻看上去有點支棱不起來。
福音圣機艙體內部的光源暗淡了下去,只剩些微的藍色呼吸燈在胸前緩緩跳動,仿佛一頭龐然巨獸尚在低溫運作。
但此刻,這臺神跡般的兵器暫時歸于寧靜,它的操控者也一樣。
夏修,靜坐不動。
他的身軀依舊維持著與操控艙鏈接的姿勢,但力量已從四肢悄然抽離。
他正在掙脫。
從那被稱作【歐姆彌賽亞態】的超負荷領域中緩慢回歸,一點點將自我從神性深淵中拉回凡身邊界。
這是一場自我歸位的脫殼。
從神明——到人。
“……這東西,”
他低聲說了一句,語氣沒什么力氣,帶著一種空蕩蕩的后知后覺。
“后遺癥可真大啊。”
語調甚至還帶著點幽默,但那種幽默里,不是輕松,而是疲憊透骨的諷刺。
他歪著頭靠著椅背,一動不動。
四肢像被人掏空,呼吸綿長,意識卻仍清醒得近乎折磨。
他太清楚了。
這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后一次。
開掛確實一時爽,可惜不能一直開下去啊
他在心里這樣想著。
每一次登上福音圣機,他都要小心自己的同調率,不然自己踏入那個危險區域。
【歐姆彌賽亞】狀態下的自己,確實非常強大。
但是,在那狀態下,他不再是他。
夏修清晰的記得【歐姆彌賽亞態】所帶來的變化,在那種狀態下,他的思維被擴張到了機械無法承載的深度,他能聽見冠冕低語,看見時間的多面展開,感受到維度在自己的每一次呼吸中流動。
他掌握了一切——卻也差點失去自己。
不是一去不返那種失控,而是更可怕的:他差點忘了,自己是人。
在神性之上看世界太久,會生出一種錯覺——覺得人類的情緒、道德、甚至記憶,不過是靈能擾動下的一點數據誤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