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湊近一看,那些星子卻睜成了虎視眈眈的眼,而它們四周那片綿延起伏的黑暗亦張開無數畸形大口,都發狂地咬著剃刀一般的牙。
剎那間我認識到自己確實是搞錯了:這東西,盡管驅動著其行為的力量也許只是本能,卻并非蒙昧無知的下等神明。
不,那一瞬間我見著了它的真面目:六大統領之一!
為什么!瞧瞧我都發現了什么,天啊,這是何等的褻瀆啊。
盲目癡愚之神、原初混沌之源核、魔神之首、群星之主……
祂和血肉之神存在某種根深蒂固的聯系,我發現祂的仆從,外神的仆從,愚昧的惡魔蘇丹的居所。
在那里,全能的外神沉睡于無形笛手吟唱的樂聲之中,祂位于最后一道大門之后。
人們所能想象到的任何奇怪和超現實的事物,在那個超越邏輯的世界中都有一席之地。
真是讓人絕望啊,原來,泰拉那個對信徒有所回應的盲目癡愚之神只是一個……軀殼。
一個群星制造的軀殼,真正的祂一直都在自己的神庭之中。
這個東西……六統領跟祂有關,因為在那盲目癡愚之神的王庭中,在那里,全能的外神沉睡于無形笛手吟唱的樂聲之中。
而六統領也一樣,它必須無時無刻的聽到音樂,不然它會有直往外擴張!
我看見了那東西,外神的仆從!」
在夏修的記憶中,他看見了外神的仆從,那不是人類,也不是獸類,更不是任何一種能夠被歸類的已知生命體。
它的身軀由無數粘稠的觸須構成,如同腐敗后仍在搏動的肌腱,層層疊疊地堆疊著,彼此糾纏成一團扭曲的偽形軀體。
每一道觸須都隱隱透著透明膠質質感,在黯淡的洞壁反光中反復蠕動。
潮濕,厚重,帶著神經末梢本能地探出、縮回的機械痙攣。
正吹奏著一根細長的骨笛,笛聲低沉而不穩,像是風從肉體中穿行。
沒有節奏,沒有旋律,但每一個音節卻都滲透骨髓,像是記憶中失落的童謠,又像是死亡前耳畔回響的哀悼。
那不是為了演奏,而是為了存活。
因為一旦笛聲停下,什么東西就會蘇醒。
「這樣子的東西……有數以千億計,它們在神庭中不眠不休的演奏著,哄睡真正的盲目癡愚之神。
而六統領也一樣,它必須聽到生靈的演奏。
我必須要重新哄這東西入睡。
而如今我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楚,狄瓦的解決方式難以為繼,用源源不斷的奴隸的生命獻祭,根本無法讓它安眠。
毫無疑問,我必須想辦法把這東西封印起來,從現在起,一直到時間的盡頭。
對一名欲肉術士而言,這并非恰當的做法,可我沒有多少選擇:能供我支配的只有我自己的血肉了。
憑借我在血肉塑造方面的學識,應該可以將統領遏制住,而不必作出更多的犧牲。
我要把自己做成一座“血肉之廟”,然后永恒的演奏下去,來確保永遠有人阻止這東西探出頭來。
我會向我的追尋者交代一份工作,封印我所知的一切入口。
從那以后,留在這洞穴中的人將共膺我肉體的福佑,與我一同成為永世不眠的守夜人。
此處記載的言語將會成為我最后幾段清晰連貫的記憶。
我拒斥狄瓦為少數人犧牲多數人的行徑,正如拒斥生命的殘酷本性一般。
那是萬物內生的塵世造主所具有的真性;
亞恩曾說過:“古往今來,向善而行者永遠只有違抗本性這一條路可走。”
若我必須永處黑暗之中,那就以欲肉之道的方式永存下去吧,好讓除我之外一切人得見亞恩真正所教導的欲肉之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