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伸出一小塊“零食”,一條破碎的旋律被扔入陰影。極北吞噬獸立刻撲了上去,將之吞噬殆盡,躁動的頻率稍稍減弱了一分。
夏修見狀,并不急于繼續喂食。他保持沉默,穩穩站在原地。
黑暗中的怪物焦躁不安地刮擦著影壁,磁場像受驚的潮汐一樣一漲一落,直到它再一次抬起那“沒有眼睛的頭”,企圖發出索求。
這時,夏修才丟下第二塊“飼料”,一段毫無意義的古詩殘篇。
就這樣,一次一點,喂、停、喂、停。
投喂間隔被刻意拉長,節奏完全掌握在夏修的手里。
他不是在滿足這頭噬憶的惡犬,而是在教它——只有安靜,只有收斂,才會得到飼料。躁動和反抗只會讓它繼續挨餓。
影子深處的嘶鳴聲逐漸減弱,那頭極北吞噬獸在冠冕的壓迫與條件反射的訓練下,終于從狂暴轉向沉默。
它依舊桀驁,依舊帶著寒意,可那份掙扎漸漸被“期待下一口投喂”的本能取代。
陰影深處的蠕動終于停歇,極北吞噬獸像是一條被勒住鏈子的猛犬,安靜地趴伏在第十二席,低低發出咽喉般的磁噪聲。
夏修俯視它,杖尖輕點,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狗,好狗。”
一旁的阿蒙德看見夏修把怪物收容進自己體內,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你可真把它當狗養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亞伯拉罕。”
“這東西不是尋常軍團士卒,而是第五真理親手放出來的收割器。玩得太歡,可別最后玩火自焚。”
夏修聽罷,神色依舊不變,甚至連笑容都沒有收斂。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他的瞳孔閃爍金光,映照出陰影深處那被束縛的怪物。
“只要我還存在一天,它就會老老實實趴在我的腳下,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牽繩在我手里,它就只能是我的狗。”
說罷,他目光轉向阿蒙德,語氣一轉,帶著幾分探詢。
“話說,θ的收容方法,你弄出來了沒?”
面對夏修的問詢,阿蒙德直言道:
“雖然過程比我想象的更臟更亂,”他語氣低沉,像是刀刃在鐵砧上摩擦,“但答案,我還是給弄出來了。”
夏修瞇起眼,示意他繼續。
阿蒙德抬起一只手,虛空里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號。那些符號像數字,卻比數字更深邃;它們閃爍、消失,再次出現,像一條永遠不會閉合的裂縫。
“θ的本質,你已經見過了。”
阿蒙德緩緩說道:
“它不是普通的數,它是缺口。在所有數的序列中,存在‘不可被定義的空位’,而θ就是那個空位的具象化。它不是錯誤,而是概念層面的寄生蟲。”
“要收容它,第一條規矩,就是讓‘空位’始終有一個邊界。”
阿蒙德猛地一揮手,符號化作一圈光環,牢牢框住那條數列。
“——我們必須用有限的數字,把它的無限可能,硬生生鎖在籠子里。
換句話說,要為它寫下一份永遠不完整的證明。只要證明存在,它就無法繼續游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