θ
阿蒙德指尖一劃,虛空中的數字閃爍,像碎裂的白墨在黑暗中跳躍。
他抬起頭,同通俗易懂地方式解釋道:
“聽好了,亞伯拉罕。θ……它其實本就是一個不該存在的數字。
就像你拿一副完整的撲克牌,按順序擺好,從a到k,一張不少。可突然之間,桌上多了一張牌——不是大小王,也不是你見過的任何花色。
它沒有來歷,沒有規則,卻硬生生擠進了整副牌里。
你要是承認它存在,那么整副牌的順序就全亂了;你要是說它不存在,它卻又明明白白擺在那里,怎么樣都無法無視它。”
他手指輕輕一捏,符號頓時擴散開來,化作一條崩塌的算式。
“數學,就是人類最干凈、最堅固的語言。但θ出現后,它會像病毒一樣,把你寫的所有公式一口氣吃掉。
比如1+1=2——θ一插進來,你會發現,結果突然不是2了,而是‘錯誤’,是‘未定義’,是整個系統直接崩潰。”
“換句話說,θ不是一個數,它是數學的黑洞。任何邏輯一旦碰到它,就會被拖進深淵。”
他彈了下指尖,虛空亮起一塊不規則的紙片。
“要收容這玩意,思路就三句:給它邊界、縮短接觸、別讓它參與計算。”
“具體做法——照我用蛇夫座協議推出來的流程走,你聽著就行。”
阿蒙德雙手高舉過頭,臉上神圣莊嚴,看上去像分開紅海的摩西,莊嚴地喊道:
“首先,把θ刻在石頭上和紙張上!”
“嚴禁以電子形式存儲。θ一旦進了電子系統,程序會嘗試‘幫你保存’,結果就是數據庫自腐、設備宕機,你手里的文明工具會先背刺你。現場十米內禁一切可記錄電子:相機、手機、計算器、打印機,統統別想;別復印、別掃描……只能手寫。”
阿蒙德揮舞出一片數據:
“而θ喜歡沿著正交網格往外蔓延——直角、等邊、坐標紙、方格磚都是它的滑梯。所以必須把它寫在一張具備安全尺寸的載體上:不規則、不相似、沒有任何90°直角、邊長互不相等,最好是手工裁的皮紙或粗布。這樣它每往外爬一步,都踩空,擴散被打斷。”
“別用方紙、別上格子本。用一張你拿剪刀亂剪出來的多邊形皮紙,它就像水想過篩子,過不去。”
“θ寄生在‘理解’里。觀測要分段,單人暴露時間別超過2560秒(四十二分四十秒),到點就停,載體封袋。多人輪換,每人上限再砍半,穩妥到120–300秒一人。”
“同時,我們不給它一個完整的家,只給一條永遠差一步的證明,把它困在半定義里。記錄上只寫到θ的前驅條件,永遠不寫‘因此θ=…’這一步;看的人只負責復核上一條,嚴禁任何人繼續推演。”
“當輪班結束,載體立刻焚毀或化學溶解;閱覽者做一次清空式復述:把你剛看的符號口頭復述成不成句的白話,讓記憶鏈斷開。必要時用記憶刪除藥劑,把接觸者的短時記憶沖淡。”
“收容間的地磚不用方形,用六邊和不等邊拼,墻上不能掛標尺和坐標;別放乘法表、日歷、時間表這類規則密集圖。十米半徑內消滅一切可供它攀爬的規律格柵。”
阿蒙德收起推演過程,最后補一句:
“記住,收容不是消滅。我們做的是把它困在我們定義的公式里面,這樣子它就永遠出不來;所以流程看著啰嗦,其實就三件事:邊界、限時、隔離計算。”
“按這三件事做,你就能在不引爆文明的前提下,和θ同屋而居。”
夏修靜靜聽完阿蒙德的解釋,指尖緩緩摩挲著手杖的銀色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