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握著銀色手杖,金色的眼睛微微瞇起。
阿蒙德的話像是一把刀,把少年身上的孤獨剖得徹底。
阿蒙德轉過身來,盯著夏修,表情帶著一絲冷意,卻更像是一種提醒:
“所以,現在你可以試著突破這堵墻。
別忘了——心之壁壘是隔絕自身與他者、與整個世界的一面墻。
而你,冠冕者,你的冠冕資訊場本身就是一種絕對的他者。
那種氣息,近乎父親的強權,會讓他本能地畏懼……但也會讓他本能地服從。”
夏修聽到了阿蒙德的話,也理解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按照阿蒙德的話來說;
初生的孩子,他擁有最純粹的自我。
他的全部經驗,都還沒有被經歷社會化的考驗。
對他而言,世界只有兩種存在——自己,和那個最初的他者。
而第最初的他者是誰?
——父親與母親。
其中,最為強烈的第一媒介來自他們的強權。
父親與母親的強權,是孩子接觸社會的第一個媒介。
父母說不行,就是不行;父母定下規矩,那就是世界的法則。
父母是孩子所要接觸的第一堵墻,也是他們學習如何和世界互動的第一扇門。
透過這道門,他們才會學會如何和其他人相處。
沒有父母的權柄,他們就沒有社會化的入場券。
孩子的自我,只會一直停留在自我,無法理解他者,更無法理解何為社會化。
——孩子總是孩子,而大人過去是孩子。
孩子是什么?
孩子是純粹的自我,他們的眼睛還沒有被世界的塵埃遮蔽,他們的哭笑都是真實的,欲望和恐懼都赤裸裸地寫在臉上。他們渴望安全,渴望回應,卻不懂得如何用復雜的方式去爭取。
而大人呢?
大人不過是從孩子一步一步走過來。
他們的恐懼沒有消失,只是被規則、社會和語言包裹起來;他們的欲望沒有減少,只是學會了掩飾。
所謂成熟,其實就是在自我之外,一層層加上面具、墻壁與角色。
所以哲學常說,孩子是——“第一哲學家”。
因為在他們眼中,一切都是第一次發生,一切都是新的,他們的疑問沒有盡頭,他們的感受沒有折損。
而大人,則是那些早已接受了答案的人,哪怕答案是虛假的,他們也會緊緊抱住不放,只為不至于崩潰。
所以,當一個孩子向世界伸手時,他需要一個“大人”來回應。
父親,母親,老師,社會——這些都是他解析世界的“他者”。
但若這個他者是空洞的、腐敗的、虛假的,那么孩子的自我就會被逼回去,變成一堵死墻,變成孤立的堡壘。
現在,盧珀卡爾的父母已經死去。
換句話說,他與外界溝通的唯一渠道,被切斷了,導致壁壘失控,他現在需要新的錨定點來穩定自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