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著下顎,朝著站在幾丈之外的千戶們點了點,“我想他們也不愿意跟我打交道。”
嚴城順勢回頭看了眼,只見人人交頭接耳,人聲鼎沸,那架勢看起來根本不愿意往這邊多看一眼。
“哈哈。”
嚴城尷尬一笑,壓低嗓音道“老蘇你也別怪他們小氣,實在是伱的脾氣有些太過”
他話語一頓,仔細斟酌了一下詞語,這才繼續說道“太過暴烈的一些。每年的述職大會上,都有不少同僚要被你打的鼻青臉腫。大家畢竟都是千戶,在帝國內也算是有頭有臉人物,你這么做實在是有些”
“是有頭,但不一定臉。有些人的轄區明明已經糜爛不堪,卻不知道花心思去收拾自己的爛攤子,只知道割了自己的鳥,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娘們手段去跟上面要人要錢。”
和嚴城小心謹慎的態度截然相反,蘇策根本沒有壓低聲音的打算,聲音在每個人的耳邊清楚響起。
“老話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有人受用你們這套,這老子管不著。你們在臺面下搞得一些小動作,老子也懶得理會。”
“不過我這次聽說,你們當中有些人打算聯手在今天的述職會上給我上眼藥,瓜分屬于我倭民區錦衣衛的經費和編制名額。”
“我不知道在過去一年里,你們是實力見漲,還是膽子變大了。”
蘇策居高臨下,神色睥睨。
“不過,誰要是想試試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手段,可以盡管施為。只是我不保證,那個人還能囫圇的回到自己的轄區”
“也別跟我叫囂什么這里是京都,我蘇策不敢殺你之類的廢話。誰要是讓我不爽,我就跟誰換了這條命。反正老子能夠活到這個知命之年的歲數已經夠本了”
一人氣焰跋扈,眾人噤若寒蟬。
黑衣壓朱服。
位于兵部大院的北鎮撫司衙門前,倭民區千戶蘇策如同一頭惡虎孤狼,肆無忌憚的展露著爪牙。
按理來說,這些被他威脅的人同樣也是罪民區的千戶,大家官職平起平坐,不分上下。
但此刻卻根本沒有人敢發出一聲駁斥,甚至連和蘇策對上目光都不愿意。
一個個像是什么都沒有聽見,各自把目光望向了地面。
此刻若是有人躺在地上從下往上仰看,就會發現這些人雖然都在低著頭看著腳下的污雪,眼神卻是十分不屑,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一模一樣。
瓷器不與瓦器碰,智者不與瘋子斗。
在他們眼中,蘇策就是個拿自己千戶之身當瓦器的瘋子。
“老蘇你也別這么說,你聽到的肯定都是有人惡意散播的謠言,根本不足為信。”
“咱們錦衣衛內部的述職評議,那都是按照刑境內記錄的武功點來排列名次,根本不存在作假的可能。而且我也相信大家不會玩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北鎮撫司內的大人們肯定也會秉公執正,不會隨意偏袒。”
嚴城見氣氛跌入冰點,一向以長袖善舞著稱的他立馬跳出來打著圓場。
“各位同僚,述職的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都進去吧。”
嚴城招呼了那群低眉斂目的鵪鶉一聲,伸手拽了拽蘇策的衣袖,兩人一同拾階而上。
“老蘇,聽說你們倭民區千戶所一個時辰前發生了一點麻煩”
“你的消息挺快啊,兵部都還不知道的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怎么,在我的戶所里安插了眼線”
蘇策挑著眉頭側頭看去,后者臉色一白,急忙解釋道“這怎么可能,我自己高麗區都沒能全部監控,哪兒還有余力到你倭民區安插人手。你可別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