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么開心的事情了”
背后傳來謝必安的聲音,李鈞回頭望過去,謝必安雙手拎著兩瓶瓶裝明酒,沿著臺階一步步走上天臺。
那是兩條用來代替雙腳的外掛機械義肢,在登上天臺之后,便重新變形回了輪椅模樣。
“身體真不能再用了”
謝必安自行醒來的時候,李鈞正帶著人在大阪城,不過負責看護的楊白澤還是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了他。
“我已經問過了鄒客卿了,還有救,就是可能有點麻煩,得花點時間。”
謝必安語調輕松,隨手將一支酒瓶遞給了李鈞。
“不過就算醫不好也沒關系,反正現在犬山城百戶所也用不著我跟別人動手,我就躲在背后動動嘴皮子就行了。”
李鈞接過酒瓶,仰頸猛喝一口,躁烈的火線從咽喉直插入胃,原本因為剛剛蘇醒,還有些昏沉的頭腦瞬間清醒過來。
“劍南燒春”李鈞咂摸著嘴巴,拎起酒瓶看了一眼。
謝必安笑著點了點頭“知道鈞哥你以前在成都府的時候愛喝這個,我專門找人從帝國本土運來的。這種不摻假的純正明酒,在倭區可不好找。”
“其實以我的水平,根本喝不出真假,我只是每次喝到這個酒,就會想起一個老朋友。”
“誰”
“一個死了很久的胖子。”
李鈞又朝嘴里灌了一口,說道“如果沒有他,我現在可能還在九龍街當一個渾水袍哥。騎著我那輛機車,穿街走巷,白天收錢,晚上砍人。閑下來就吃頓火鍋兒,再找個改造程度不高的流鶯泄泄火。”
“聽你這么說,那這個胖子可是恩人啊。”
李鈞愣了一下,忽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確實是恩人。可惜就是命不夠硬,被我給克死了。”
“跟你比命硬,那得讓鄒四九好好算算這世上有沒有這樣的人了。”
謝必安跟著笑道,等笑聲散去之后,他緩緩說道“袁姐讓我告訴鈞哥你,在大阪城事情之后,她和陳客卿他們都往前走了一步,讓你別太擔心。”
李鈞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還有夜叉和鴇鬼他們,他們沒膽子自己來說,在下面纏了我半天,非讓我告訴你他們都不喜歡跟著儒序的人做事,哪怕是讓他們脫了這身衣服,他們也不愿意。反正錦衣衛的俸祿也就只有那么三瓜兩棗,丟了也不可惜。”
謝必安話音頓了頓,輕聲道“我和小黑也是一樣。”
李鈞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其實,楊白澤那小子是一個不錯的好人。”
“好人是好人,可惜太斯文,跟咱們這些糙人尿不到一個壺里。”謝必安搖了搖頭。
“合著你們都挺粗啊,擠得別人都沒空間了”
李鈞咧嘴笑道“不過我的命硬啊,你們一個個的膽子都這么大”
“我們的命也不軟啊,既然大家都是些災星,干脆就不要去禍害別人了唄,咱們自己玩兒得了。”
謝必安正色道“他們還說,要是伱不答應,那他們就讓范無咎帶著他們去參加鴻鵠,也去喊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要是實在不行,干脆就地直接落草,把戶所里的裝備全部帶走,去城外當流寇。反正都要另謀生路,那不如找些熟悉的行當來干。”
李鈞聞言冷笑道“沒想到咱們這樣一個小小的百戶所之中,竟有這么多想要造反的臥龍鳳雛啊如果我沒猜錯,這句話應該是范無咎那混蛋說的吧”
謝必安哈哈一笑,選擇了默認。
“其實大家的想法也能理解。”
謝必安舔了舔嘴唇,緩緩道“以前老鬼說過一句話,像我們這些倭區錦衣衛都是只能進不能退的過河卒。生時只能握緊手中刀,死后方可再見故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