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何曾向人低過頭?反擊只是遲早的事情。眼下‘道庭無塵’只是我們走的第一步,接下來很快就會有第二步。”
張清溪語氣平靜,眉眼之中卻有著一抹難掩的傲意:“師弟你最近可曾在山門中聽到什么傳聞?”
陽龍試探開口:“師兄你難道說的是關于張天師他老人家的”
“沒錯,如今張天師正在進行‘合道’,只要跨過這一道門檻,便能晉升序二。屆時他老人家就會下山進京,為小皇帝補齊這些年落下的課程。我以前可是常聽他老人家念叨,說自己愧對先皇的托付,哪怕是丟了龍虎,也決不能讓皇帝受奸臣擺布。”
張清溪看著臉色驀然漲紅,眼中滿是神往的陽龍,笑道:“所以說不定什么時候,北直隸就會成為我們龍虎山的基本盤。到那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師弟你至少也能分到一府之地,為龍虎山坐鎮一方。”
“多謝師兄!”
陽龍頓時感激涕零,忙不迭拱手抱拳,腰身躥直,頭差點撞到車駕頂棚。
就在這時,前排駕車的黃巾力士提醒張清溪上饒縣府衙要到了。
明明是烈日光掛的正午時分,府衙所在的街道卻是封門閉戶,比深夜子時還要寂靜無聲。
車輪碾過經年日久被磨的光滑的石板路,緩緩停在血色猶新的府衙門前。
“我以前就跟天師府提議過,如今修道都是在黃粱夢境之中,根本沒必要把基本盤弄成現在這副古舊破爛的模樣。可陽龍你猜怎么著?我父親用一句‘道可以新,但人心不能新’就回絕了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張清溪說笑間推門下車,可就在鞋底踩上青石街面的瞬間,猛然襲來的徹骨寒意便將他的四肢百骸徹底凍結。
目光穿門過檐。張清溪看的很清楚。
在那座躺滿尸體的大堂內,一個面容浸在陰影之中的男人正翹著腿坐在那把椅子之中。
氣質淡定從容,像是經驗豐富的老獵手挖好了陷阱,在等著自投羅網的獵物。
“你怎么還在這里?!”
張清溪下意識脫口而出,心頭涌起的恐懼便攥住了他的心臟,恐懼、后悔、不甘等等一連串復雜劇烈的情緒讓他忍不住喘了一口粗氣,眨了一下眼睛。
視線明暗的瞬間,一個指骨嶙峋的拳頭在張清晰的眼中不斷放大,剝離了痛覺的他感受不到痛苦,但眼中的色彩卻在快速抽離,無邊無際的黑暗潮水般涌來。
在昏厥前的一瞬間,張清溪恍惚中看到了一張棱角分明的側臉,卻不是自己認識的陳乞生。
“是誰偷襲我”
一旁反應過來的黃巾力士正要撲上前為主報仇,就被李鈞隨手一拳頭轟爆了腦袋。
李鈞提著張清溪的衣領將人拉出車外,低頭看向車中,只見五大三粗的陽龍并著兩腿,雙手老老實實放在膝蓋上,迎著李鈞詫異的目光,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閻君大人,好久不見了.”
“這你們倆?沒別人了?”
“沒了。”陽龍連忙搖頭。
李鈞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沖著陽龍挑了挑下巴:“那咱們怎么說,打嗎?”
“我投降。”
上饒縣府衙內。
陽龍交代了張清溪的身份以及他們此行的目的,卻發現李鈞依舊悠閑坐在原位,渾然沒有半點跑路的意思。
“明明知道有人剛剛血洗了這里,你們就這么直愣愣的追過來?真就這么不怕死?”
誰能想到是你在這里?誰又想得到你殺了人還會在原地守株待兔?
陽龍心頭腹誹不止,苦笑道:“閻君大人,廣信府畢竟是龍虎山宗門所在啊。”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