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能忍到今日才表達出自己不滿,而且沒有私下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
在劉謹勛看來,已經是殊為不易了。
“從邸報的內容和我自己了解的消息,現如今整個道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劉謹勛揚手一卷衣袖,從躺椅上坐起了身子。
“曾經的兩座道門祖庭,一座已經覆滅,消失在歷史之中。一座衰敗沒落,成了無數人眼中的珍饈美味。群龍無首便是禍亂之源,對于除龍虎山之外的其他道門勢力而言,眼下正是清算往日恩怨的最好時機。”
劉謹勛微微一笑:“更何況,龍虎山張家人的手中還握著對所有新派道序而言都是無價之寶的,老弱攜重金,自然免不了要成眾矢之的。”
“您說的"甲字天仙"?”張嗣源若有所思。
“沒錯。”
劉謹勛點頭道:“當年,時任龍虎山"張天師"的張希極閉關參悟天道,為新派道序開創出了"黃粱"這一門足以改變時代的技術法門。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幫助新派道序贏得了那場"新老之爭",奠定了龍虎山道門祖庭的地位。”
“當然了,參悟天道這種說法聽聽也就罷了。如果當真有天道的存在,那我們儒序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劉謹勛哈哈一笑,作勢起身。
張嗣源連忙上前攙扶,兩人一同走出房門外。
此時門外已然是大雪漫天,遠山和近處同為白茫茫一片。
“直到現在,很多人依舊不知道張希極究竟是從何處得來的"黃粱",但無可否認,能做到這一步,他算是百年來道序的第一人。”
張嗣源將手伸出屋檐,攤開掌心接著落下的雪片,撇了撇嘴角。
“如果沒有"黃粱"的出現,或許帝國不會被禍亂至此。”
劉謹勛搖了搖頭:“以今論古,不能拋開當時的背景。對那時候的各方序列而言,"黃粱"是一個希望,勢在必行。”
“為什么?”張嗣源滿臉不解。
他并非故意裝作不解來為劉謹勛捧場,而是真的不知道這段過往的隱秘。
在外人看來,以他張峰岳之子的身份,對各方勢力的消息必然了如指掌。
可只有張嗣源自己知道,自己跟那位山岳仰止的父親之間,是何其的疏遠和淡漠。
尋常的父子之情尚且欠缺,更不可能會聊到這種事情。
“因為張希極宣稱,天道賜予他的不止是"黃粱",還有一道天意。”
劉謹勛神情肅穆:“天意言明,黃粱建成將是武序衰敗的開始。
“這種裝神弄鬼的話語,難道會有人相信?”張嗣源不屑道。
“武序就對此嗤之以鼻,認為不過又是一場玩弄信仰的拙劣把戲。反倒是張希極敢說出這種話,在他們看來就是赤裸裸的挑釁,自然少不了對新派道序連下狠手。說來也是令人感慨,當時若是沒有武當擋在前面,新派道序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說到這里,劉謹勛長嘆一聲。
“天下苦武序久矣。如果真的能夠結束武序的宰治,就算是一場泡影,也有很多人忍不住參與其中。”
劉謹勛笑道:“而且這位"張天師"也著實了得,不止邀動各方參與,連一向跟在武序屁股后面搖旗吶喊的墨序中人也拉攏了一部分進來,如此手腕當真是令人佩服。”
“所以.”
張嗣源問道:“您跟我說這些,是想提醒我當下局勢動蕩,不易擅動?”
劉謹勛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