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謹勛相信對方能夠聽得明白。
他轉頭看向跟在身邊的張嗣源,一身簡單的青色厚襖長衫,長相平平無奇,梳理的一絲不茍的發髻上落著雪。
沒有厚重的書卷氣和迂腐氣,也沒有出身顯貴的驕縱氣和蠻橫氣。
單從外表來看,張嗣源根本不像一個儒序。
“義正,你被封存記憶,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帝國各州府內生活了十年,嘗過人間各式各樣的喜樂疾苦,行路萬里之后,方才被允許找回身份,跨入序列,這是首輔大人對你的磨練。他這么做,就是為了讓你能夠遇事之時能夠處變不驚。”
劉謹勛抬手指向遠處快要觸及天空的雪山。
“番地難道只有三座佛門神山?遠遠不止!這塊千年來始終游離于帝國本土之外的廣袤土地,孕育出了一群把自己看成是神的人。他們遠比你想象的還要殘忍無情,與他們為敵,我們要步步為營.”
“大人.”
沉默許久的張嗣源,終于開口。
“可這里除了那群高高在上的神,還有許許多多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人啊。”
他走出屋檐,任由大雪淋身。
“您聽過他們唱的歌謠嗎?我聽過,很動聽。可是他們卻只敢唱給草木,唱給山風,唱給落雪,不能唱給家人和愛侶,因為在這里歡歌笑語是對神的不尊敬,神只愿意聽他們的慘叫和哭嚎。”
“人心可以因為利益而卑劣低賤,但生而為奴的人命,不該出現在這個世間。”
張嗣源語氣低沉,眼眸中卻又光芒越來越亮。
“大人,我走了萬里路,跨過高山,涉過河川,可這里的人終其一生,生活的世界不過百里方圓。既然是神不予路,那讓我來帶他們走!”
一語言罷,雪中人朝著檐下人拱手行禮,大步離開。
望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劉謹勛胸中竟生出一縷闊別多年的豪情。
可轉瞬間,卻又被一顆在宦海浸泡麻木的心泯滅。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
這是他張嗣源,不是劉謹勛。
“說的文縐縐的,總覺得渾身不爽。”
張嗣源腳步一頓,轉身撓了撓頭,咧嘴一笑。
“您說的話我都記住了,您和首輔大人的棋局我不耽誤。但要是不干翻這勞什子的神佛和高山,那我從此便不再姓張!”
番地烏斯藏衛,雨墨地區的深處。
大片的格桑花在寒冷的空氣中綻放,這是唯一一種能夠在藏西高原生存花朵,象征著愛與吉祥。
綿延的格桑花海中,坐落著一個規模堪比城鎮的莊園。
從高處俯瞰,莊園之中隨處可見濃烈的紅黑雙色,沒有多少番地佛門的文化印記。
城中人影更是寥寥無幾,里里外外透著一股詭異。
“他剛才跟我說,這里就是雨墨地區最早出現妖亂的地方”
遠端的丘陵上,鄒四九蹲坐在一顆僧人的腦袋上,伸手指向遠處的莊園。
“佛母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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