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嗣源也不管是不是真的,直接一口咬死。
“那我不要了,謝謝先生。”
聽到頓珠的回答,張嗣源不禁露出錯愕的表情。
“不是你要的大嗎?現在你又不要了。我看你是欠收拾了,連先生都敢戲弄?”
“先生別生氣,因為我不準備生尕仔了。”
頓珠眼神清澈,臉上還帶著笑意,可說出的話卻像一顆重石,砸在張嗣源的心底。
走在前方的李鈞也放緩了腳步,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雖然在金珠村的時候,他答應了頓珠的請求,教授他學習武功。
可一路行來,他和頓珠幾乎沒有什么閑聊,除了趕路拆廟之外,空閑時間也只是指導對方練武。
這個遭逢巨變的番民漢子,心里在想什么,李鈞并不知道。
“為什么?”
張嗣源的話音顯得有些低沉沙啞。
“因為這里不好,來了受苦。”
頓珠的明語說的并不好,前面那些話說的磕磕絆絆,唯獨這一句,說的格外清楚。
其實聰明如張嗣源,怎么會不知道這個答案?
他這么問,不過是想要順勢展開話題,想辦法開解對方。
可當真正聽到這個答案,張嗣源卻發現自己如鯁在喉,明明一肚子沉甸甸的人情世故和君子道理,卻發現根本找不到一句恰當的話。
因為頓珠說的是實話,無從辯駁,也無力寬慰。
“怎么就受苦了?你現在可是獨行武序啊,你知不知道這代表了什么?”
張嗣源竭力想要緩解這壓抑至極的氣氛,抬手指向李鈞的背影。
“你看看你師傅,他多厲害?你以后也能跟他一樣,完全可以靠自己的拳頭去改變現在番地,還是說你不想這么做?”
頓珠狠狠點頭:“想,為別人的尕仔。”
張嗣源嘴角難看的笑容緩緩散去,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開口。
“頓珠,為什么不是為你自己的?”
“我應該活不了啊。”
頓珠答的不假思索,笑得沒心沒肺。
張嗣源張了張嘴巴,臉上滿是愧疚和懊惱。
“操蛋。”
李鈞腳步猛然一頓,雙拳捏出咔咔爆響,身上散發出駭人的威壓,沸騰的殺氣卷動漫天落雪。
見此場景,性情憨直的頓珠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露出自責不安的表情。
可本就不善言辭的他,卻不知該如何道歉。
正是氣氛壓抑難言的時候,察覺不對的馬王爺及時從明鬼境返回,解開了僵局。
“張家兒子,番地妖亂的背后有農序的影子,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
張嗣源趕緊順坡下驢,忙不迭說道:“我剛進番地的時候就覺得"妖亂"這件事背后有蹊蹺,為此還專門找了查了查,但找到的線索幾乎都是一些捕風捉影的民間傳說,沒有太大的價值。”
“唯一能確定的一件事,就是那個叫"社稷"的組織在很久以前就潛伏在了番地。”
馬王爺詫異問道:“連你們新東林黨內部都不了解他們?”
“農序這條序列本來就沒有多少存在感,在席卷整個大明的兩次技術法門浪潮之中,他們似乎都沒有太多活躍的表現,在帝國本土做的也幾乎都是一些關于貧民百姓的生意,一直安分守己。”
張嗣源腦海中回憶著關于農序的情報,沉聲道:“在儒序內部,有不少門閥曾經刻意培養過這條序的人才,甚至豢養的有農序四阡陌主的家奴。”
“但表現都是中規中矩,戰力和潛力都沒有太多值得關注的地方,相反耗費的精力比起培養一個兵序四要多上不少,久而久之,儒序也就不再關注他們。”
“只有廢物的人,可沒有廢物的序,這可是毅宗皇帝的原話。而且農序基因的歷史可比三教中任何一家都要長,要真是平平無奇,怎么可能留存到現在?”
馬王爺說道:“再說了,連你們都沒挖出他們的秘密,覺得他們沒什么值得關注的地方,不正是說明這條序列隱藏的很深?”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
張嗣源皺著眉頭:“不過要真是這樣,農序藏的也未免有些太深了吧?他們中有不少人可不是被打上了儒序印信,要是連這都摸不清他們的底細,那只有一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