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今天是來收錢,不是要錢,你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在裝不懂?”
“朋友,你這句話我怎么聽不明白?”
漢子摸腰的動作猛的一頓,十分自然的挪回身前,臉上神情不變。
“你和我們長興會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老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要不你今天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出來,我做主幫你化解,你看如”
最后一個出口的"何"字,沒有半點柔音,鏗鏘如同一聲炸雷。
漢子眼中驀然翻出濃烈的狠辣之色,猛然欺步上前,右手彈出,拇指和食指捏著還在燃燒的煙頭,剩下三根指頭并攏如刀,直戳王旗的眼窩!
這一招顯然是出自某種技擊武學中的殺招,起的突然,攻的迅猛。
就算眼前這個撐傘的男人當真有幾把刷子,也極難躲得過去。
漢子心頭便是這般預料,周圍壓陣的小弟也是這種想法。
可事態發展卻讓他們的預料紛紛落空,戳向眼睛的手刀切入雨中,落了個空。
“撲街,是個硬茬!”
漢子心頭猛然一沉,用南粵俚語暗罵一聲。
還沒等他回味歸來對方究竟是怎么躲開自己的殺招,一股從胸口炸起的劇痛便將他的意識吞沒。
漢子想不明白,旁邊助陣的馬仔們卻看得清楚。
在自己大佬出手偷襲的瞬間,那撐傘的漢子便如同未卜先知一般,腳下朝一側挪動毫厘。
在躲開戳目手刀的同時,對方身影崩射搶出,黑傘傘面收束,倒持在右手之中,自下往上噴打而出,金屬鑄就的傘柄重重鑿在自己大佬的胸口!
咚!
漢子壯碩的身軀如同一個破爛布袋般,高高拋起,"噗通"一聲跪坐在地,頭顱低垂,猩紅的血水在身下蔓延開來。
砰!
雨傘重新撐開,兩根手指從傘下探出,精準接住漢子脫手拋出的煙頭。
“看來我沒有猜錯,長興會是真的要造反了。”
王旗語氣中帶著興奮,曲指一彈,帶著青煙的煙頭落進一顆透著驚懼的眼窩。
“今日子時至丑時,一場風暴將自伶仃洋向珠江口方向移動,覆蓋范圍包括大嶼、沙頭、新安等地.,廣州府衙門再此敬告各位百姓,請務必待在家中,鎖好門窗,切勿隨意走動”
投射在墻角的人影不斷扭曲晃動著,傳出的聲音更是斷斷續續,接著淪為一片令人不安的刺耳雜音,再見不清任何字眼,最后"呲"的一聲徹底消失不見。
今夜的新安縣,似乎連與外界聯通的"黃粱"都被肆虐的風雨所切斷。
敞開的窗戶被迅猛的雨點拍打著左右擺動,潮濕的冷風灌入房中,吹散了銅鍋上升騰的熱氣。
一雙筷子伸入翻涌的沸騰湯汁中,夾起一塊軟爛的狗肉,在料碟中輕輕一裹。
頭皮剃的蹭亮,紋滿五顏六色駭人花紋的魁梧男人將滿口熱辣吞入肚子,這才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
“霍爺,"舊日山門"的人找來了。”
一名中年人輕手輕腳走了進來,彎著腰對著正在大快朵頤的男人恭敬說道。
男人舉箸如飛,對中年人的話充耳不聞。
中年人見狀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說道:“霍爺,對方畢竟是"舊日山門",要不屬下找個借口,先將對方搪塞回去.”
一雙長筷戳進鍋底,粗暴的來回劃拉,將湯水攪的四處飛濺,卻半晌都撈不出半塊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