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鰲虎吧?沈笠跟我炫耀過你,他說你是一個值得托付的兄弟。”
男人英朗的面容上露出和善的笑意:“我叫姜維,也是天闕的人。可能還要多麻煩你一下,幫我再照顧照顧他,多謝了。”
語罷,男人邁步向前。
“你要去干什么?”
王旗和鰲虎望著擋在前方的挺拔背影,異口同聲喊道。
“我去幫你們開路。”
人影未曾回頭,直面再次變得稠密的黑色浪潮。
一雙雙閃動著詭異光華的眼睛擠滿了肆虐的風雨,感受到威脅的農獸們不斷發出此起彼伏的低吼,擁擠在一起的身體卻在不自覺的往后退。
“幾十年前吃過虧,到了現在卻還是不知道改。說句老實話,我們這些走武序的人,真是死不足惜。”
風打衣袍,獵獵作響。
姜維嘴角帶著自嘲的笑意,緩步向前。
如有實質的山巒重壓向前激蕩,似有一雙無形之手在為他當先開路。
一只只農獸在顫栗中發出絕望的嚎叫,身軀轟然爆碎,炸成一灘血肉。
洶涌獸海被從中剖開,武夫挾威,橫推而來。
“但這種下作的手段伱們用了一遍又一遍,難道就不會覺得厭煩?”
“姜維,淬武兩門,天闕年輕一輩中最有希望晉升雄主的人.”
一個嬉笑的女人聲音從獸海深處傳來:“像你這樣的人,怎么會說出這么幼稚的話?”
“幼稚嗎?”
姜維搖了搖頭:“我不這么覺得。”
“僅僅是一招算不上高明的苦肉計,就換來你們的深信不疑,難道這還不夠幼稚?”
“同為失路之人,我們選擇給了田疇庇護。就算現在被反咬一口,有可能會死在了你們的手中,那也只是不值得同情罷了,但不代表我們天闕就做錯了什么。”
“嘴倒是挺硬,不知道一會我把你的骨頭抽出來的時候,還有沒有現在這么硬?”
女人說話間,晦暗的長街悄然中發生變化,一層薄薄的血肉田畝在地面上蔓延開來。
站在其上的農獸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力量,幫助它們壓過了本能的恐懼,同時體型也似吹氣般快速膨脹,皮膚下的肌肉和骨骼發出噼啪聲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更有僥幸撿回一條命的農獸拖著殘軀逃到隊伍的后方,撕下身旁同伴的肢體塞在自己身上。
嫩紅的肉芽冒出,將本不屬于一體的血肉連接在一起。
這種令人作嘔的"嫁接"效果拔群,原本瀕死的農獸再次變得生龍活虎,朝著姜維發出憤怒的嘶吼,蜂擁沖上。
可即便如此,它們依舊無法靠近姜維五丈之內。
似乎有一座肉眼不可見的雷池橫亙于此,靠近者立刻被碾成粉碎,無一幸免。
“武序做人可以狂傲莽撞,但不能不講恩情道義。丟了這股氣,與死無異。你覺得幼稚,那是你的事情.”
姜維腳步一頓,聲音轉冷。
“我只想問你一句,敢犯我九龍江口.”
話音未完,一具威武銀甲披掛上武夫身軀,七尺寒光落入掌心。
墨甲,漢水。
長槍,綠沉。
槍身于面前橫掃,揮出一道形如滿月的寒光,所過之處,獸海頓時掀起丈高的猩紅血浪,
“是誰給你的膽子?!”
腳下地面龜裂崩碎,武夫撞入敵群,猶入無人之境,手中長槍大開大合,殺的人頭滾滾,哀嚎陣陣。
站在遠處的王旗凝望著那道人槍皆如龍,臨淵亦不退的身影,情不自禁握緊了雙拳。
這才是武序,這就是武序!
看似無窮無盡的獸群,在一桿綠沉槍下也很快見了底。
殘存的農獸向后退卻,露出了那個聲音的主人。
一個身穿紫裙的美貌女人。
她的裙裾在冷風中翻飛,露出的皮膚如常人無異,唯獨一雙慘白不見瞳孔的眼眸格外瘆人,看向姜維的目光中透著古怪的喜悅。
不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相逢時的歡喜,而是饑腸轆轆的野獸看見了一頭無路可逃的獵物。
見獵心喜,只待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