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仇恨番地佛序,卻同情番地百姓,從未有過任何食民舉動。這證明你有一顆善良之心。”
赤足踩過碎瓦斷梁,踩過殘肢血水。
林迦婆一身潔白佛衣沾染污穢,雙腳被刮開道道傷口。
此刻她不再像是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佛祖,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番地女人,靜靜站在袁明妃面前。
“你不屬于任何一座神山,身邊卻始終有金剛護法隨行。這證明你有一身旁人不可及的豐厚福緣。”
“你曾經是卑微天女,卻靠自己以大毅力成就了序三果位。這證明你能承接我的果位和法門。”
林迦婆沉聲道:“所以,我選擇了你。”
話音落地,早已經不再灑落風雪的厚重鉛云突然散開。
陽光如利劍洞穿而下,恰有一束落在袁明妃的身上,照亮了她的眉眼和長發。
煌煌如神跡,熠熠如佛臨。
若是此刻有佛門信徒在側,必然會跪地叩首,高呼佛名。
可現在這片廢墟中,只有一個按劍的道士,和一個從不把自己當佛的女人。
“其實.我真是很不喜歡你們這些人的說話方式。開口閉口無外乎就是根、骨、心,法、緣、性,一身高高在上的仙佛氣,忘記了人話怎么說。”
袁明妃凝視著林迦婆的眼眸。
“從我逃出大昭寺的那天開始,我就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去救苦救難,我會做的,只有度己度身。”
“我能晉升成為佛序三,是因為我朝不保夕,不升則死。”
“我能有金剛護法的福緣,是因為我與他們以心換心,生死并肩。”
“我能體恤番民,是因為我良心未泯,還是個人。”
袁明妃上前一步,讓開照身的金光,一字一頓:“桑煙佛祖,我問你一句,這一切與佛何干?”
女人眉眼柔弱,一番話卻說得豪氣干云。
“無關。”
林迦婆沉默良久,臉上露出一絲自嘲。
“既然你不愿意聽天上語,那我就跟你說人間話!”
天光收斂,她后退一步。
“我死之后,大昭佛祖隆圣必然會晉升佛序二。你如果想殺他報仇,接受我的法門和果位是你唯一的機會。”
“唯一?”
陳乞生不屑話音橫插了進來,“殺他,我一人就足夠。”
“新老道序的仇恨,還遠遠沒有結束。”
林迦婆目不轉睛,定定看著袁明妃的眼底。
“當年一手覆滅真武的張希極還沒死,他也是道序二。”
這句話炸響在陳乞生的心頭,讓他頓時愣在原地。
“墨序分裂,陰陽作亂,你身邊之人,誰沒有背負血海深仇?”
袁明妃表情平靜,可不由自主收縮的瞳孔,卻透露出她心底的不安。
“我會釋放桑煙神山內所有羈押的獨行武序,我現在也只能做到這一步。我提醒你一句,李鈞現在很需要這些人。”
此時的林迦婆似乎才是真的放開手腳,言語凌厲,氣場壓人。
“社稷遠沒有你們想的那么簡單。如果沒有應對李鈞的把握,他們怎么可能敢對天闕動手?”
話音剛落,林迦婆突然回頭,望向東北。
“人到齊了?”
林迦婆自語一句,回眸看向臉色凝重的袁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