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廣場上處決逃兵這種血淋淋的場景更加博人眼球,也可能是時值正午,天氣正熱,連續熱鬧了好幾天的市場營地里,人也變得稀稀拉拉了。
晚上辛苦接客的流螢們,此時還睡著覺,最起碼,他們是沒能看到什么誘人的景色。
沙約部一行十人走在營地里。
年輕人們依舊沉浸在興奮的情緒里。
“德瑞姆,你當了騎士的話,是不是也有資格冊封我們做騎士了”
德瑞姆搖了搖頭道“是有,但沒有實質性的意義,我聽烏爾姆大人講過,在法蘭克人的故鄉,那里到處都是窮困潦倒的無地騎士,他們往往只能做剪徑的強盜。”
騎士理論上當然是能冊封騎士的,許多商人為了實現階級的躍遷,往往會找個窮騎士捐給他們一小筆錢,讓家族繼承人擔任他的侍從。
但這并無實際意義。
許多沒有封地的流浪騎士,在歐陸上的名聲甚至比強盜還要差勁,作奸犯科之后,被當地領主掛上絞刑架時,也不會因為一個騎士的頭銜而給予其豁免。
“有個虛名也好聽啊。”
德瑞姆有些無奈道“好吧,如果你們都這么想的話,我在得到騎士頭銜以后,也會冊封你們為騎士,但我們可請不起神父來主持儀式。”
“還是算了。”
老成的阿里開口道“咱們要一個空頭銜有什么用頂多就是跟旁人交談時,好聽一點罷了,但咱們又不會日耳曼語。而且,這么得來的頭銜,還容易叫人看不起。”
“也對。”
眾人也回過味兒來。
德瑞姆接道“咱們這些庫爾德人在營地里本就扎眼,的確像阿里說的那樣,咱們還是低調一些為妙。”
年輕人,想法來得快,去得也快,立刻有人笑著說道“對了,你們覺得,咱們是加入翼騎兵還是具裝騎兵連隊啊,我聽說這場仗里,還是翼騎兵的斬獲更多一些,這次被冊封為騎士的,有三分之一都是出身于翼騎兵;不過具裝騎兵的損失會更小,他們簡直就像被鐵皮包起來的一樣,一般武器根本傷不到他們。”
德瑞姆有些無奈道“哪那么容易,你當是任你挑呢”
“嘿,侯爵大人不是要擴招常備軍連隊嗎,消息早就傳遍了烏爾姆大人又看好你,說不準就把你連同咱們一起調進翼騎兵連隊了。”
德瑞姆忍不住笑道“別想了,排隊等著加入那些連隊的人多的是,咱們又沒立下什么功勞,就連我這騎士的頭銜,都是老舍赫他們拼命換來的,你們捫心自問,有誰的武藝和騎術,是能跟翼騎兵相比的又有誰能穿著那么厚重的鎧甲,挽弓搭箭,提槍沖鋒,在馬背上揮舞狼牙棒樣樣皆行的”
這番話,又說得一眾人心中泄氣。
一群想要建功立業,證明自己能肩負起沙約部未來的年輕人,結果卻還不如一群留在家里的老骨頭們做得好,實在讓他們感覺羞愧難當。
德瑞姆咳嗽了一聲“好了,這段休整期,大家都好好鍛煉下武藝,把分到的賞金湊一湊,先給各自置辦幾件像樣的盔甲那些從薩拉森人手里繳獲的盔甲,正是便宜的時候,得趁早購置,咱們這場仗死這么多兄弟,就是因為甲胄和武器都不如人家。”
“嗯。”
一眾人應承著,在市場上挑選著衣物。
逛了一大圈,仍是沒挑到心儀的。
德瑞姆問完最后一個攤位的價后,有些肉痛“這些市場上的衣服實在是太貴了。”
只是一件外袍,就要十枚蘇勒德斯金幣,這價格,都能換十頭大肥豬了。
商販大概是個猶太人,有著黑色的眼珠,戴著高高翹起的黃色頭巾,外套是藍色的,裹著內里的白色亞麻襯衣,在胸口處,還別著一枚六芒星章。
聞言,躺在椅子上,懶洋洋道“哪里貴了,這可是從一個薩拉森貴族的營帳里搜來的絲質罩袍,輕薄防曬,透氣性極佳,賣十枚金幣已經是良心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