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鄒大都督是夠分量了,只是”
裴長天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道。
“在鄒大都督眼里,我們算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在他面前出現”
“他為人究竟如何,是不是能聽得進話,我等也都不清楚詳情,軍中大帥手握千軍萬馬,我們只怕是人都見不到,就被軍陣所圍殺了”
裴長天微微搖頭。
“我等還是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也不要太看輕那楚大人了,我與他聊過一陣,其人在此地為官卻毫無頹廢之感,談吐之間隱露不凡心氣,以當今皇帝之能,不可能浪費此等人才的,他必然是要做大事的,不是在西北就是在其他地方。”
“可是他能讓朝廷放過我們”
裴長天輕咳一聲。
“我還是當年那句話,我們還沒有資格讓朝廷記恨,不過是卷入鹽案的犧牲品罷了”
到了此刻,裴長天心中被壓抑多年的渴望重新激發,其實內心是有些激動的,但面上反而不緊不慢,他要說服這些長輩。
所以裴長天耐心講述下去。
“當年我的話或許諸位都忘了,但如今無不應驗,十多年前梧州吏治敗壞,其實這是整個大庸的一個縮影,皇帝需要以雷霆手段震懾天下,當年是殺雞儆猴”
“其后追查甚嚴,但我一手金蟬脫殼,引開了注意力之后,朝廷其實也沒下死手,換句話說,在皇帝眼中,我們死與不死其實并不重要,他只要他的目的達到罷了,他不知道我們是被貪官污吏卷進來的么他知道的”
這些話有一些是當年就說過的,有一些是現在才點透。
隨著裴長天的敘述,桌邊之人又是憤怒又是有些無奈。
“實際上,這些年我們也算是自由,若是諸位叔伯和家中之人不想牽扯進來,晚輩也能理解,作出決定過后,我們便不要再聯系了”
裴長天一說出這話,周圍幾人都面露驚色。
“公子”“公子你”
裴長天咳嗽幾聲之后認真地說道。
“我裴長天別的不敢保證,但若我真的賭錯了,也絕不會連累諸位的,其實我也不希望所有人都牽扯進來,這樣就有人可以把我爹帶走,讓我”
裴長天話音至此,里屋“咣當”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他立刻起身沖向內部,其余人也紛紛快速跟去。
“爹爹您怎么樣”
裴長天沖到里屋,原本床上之人已經摔到了床下,見兒子過來攙扶,老者一下抓住了他的胳膊。
“幫主”“幫主”“幫主您醒了”
“太好了,幫主終于醒了”
老者臉上帶著汗珠,抬頭看向這幫老兄弟,最后還是看向自己兒子。
“天兒其實爹”
“爹,您不用多說,也不用多勸,兒子不想一輩子活在陰影中”
“天兒”
老幫主眼中擎著淚,而裴長天始終帶著笑容,只是眼眶中多少也有些晶瑩,其實他知道自己父親很多時候也會裝昏,尤其是他幫著擦拭身體的時候。
“爹當年一時之錯害了你一生,爹,爹信你,求各位老兄弟裴某一個面子,再信天兒一回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