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您言重了”“幫主您快起來”
“爹此事不得強迫叔伯,您先休息一下言叔,幫我把藥端過來。”
“唉”
安撫,喝藥,再度將病患安頓好,幾人又不可避免地回歸到了之前沉重的話題,不過在這沉重過后,裴長天的話語也變得輕松起來。
楚航現在畢竟也不是什么朝廷大人物,裴長天也不可能直接擺明了“天鯨幫余孽”的身份,自然是慢慢接觸的,若事不可為,當然也有退走的余地。
以裴長天的三寸不爛之舌,很明顯幾人都心動了,喻、言二位曾經的堂主則都表示追隨。
很快眾人已經散去,只剩裴長天一人坐在堂中,他看著屋外又看向桌上的藥碗,微微咳嗽幾聲之后,端起藥碗一點點喝著藥。
裴長天卻不急著咽下,而是感受著翻騰的苦味。
這么多年過去了,也帶著很多人逃離險境,可明明武功不俗,身體卻每況愈下
或許當年將很多幫眾人當棄子,或許為了金蟬脫殼算計了太多人,或許這是自己遭了報應吧,或許自己會在當打之年就生命枯萎
但是好不甘心啊好不甘心啊
我原本可以大展拳腳,原本可以揚名立萬,原本可以逍遙自在,原本心中充滿抱負,縱然是科舉之地我也未嘗不能金榜題名
月州武林大會,這個我親手借勢推動的武林盛會,我也想去啊,我也想登臺一會天下英雄的
“咯啦啦啦”
裴長天一手按著桌子,一手死死捏著碗。
“咔嚓”
瓷碗被直接捏碎一個口子。
“嗬”
這么多年來,不論天鯨幫的人有多少不甘,但誰的不甘都沒有裴長天大。
只是有時的心慌也好,心中的不甘也罷,裴長天從來不表現出來,從來都是沉著冷靜的樣子
像裴長天這樣的人,對于當年梧州鹽案等一系列的事情看得很清楚,即便當年看不清的一些東西,這么多年之后也漸漸都清晰了。
堂堂正正做人,改回家姓于陽光下,并非沒有希望,欠缺的是機會
“嗬,嗬,嗬”
裴長天松開手,將瓷碗的碎末放到桌上,另一只手那邊,木桌上已經無聲無息間陷入一個掌印。
楚航絕非是被皇帝“發配”的,僅僅聽過一次時間不算短的談天說地,裴長天心中就生出了這個堅定的念頭。
當今大庸天子乃歷朝歷代以來都少有的明君,他派楚航來此定有深意,哪怕只是鍛煉也是為后面做跳板。
楚航在這里缺人手少眼線,算是兩眼一抹黑,也是他官途起步階段。
若皇帝有深意,楚航要做的是什么呢若只是跳板,他要如何做出政績呢
裴長天以前是不去想,現在則不由站在相對接近楚航的角度去思索,跳開本地,跳開鹿靈縣,甚至跳開北倉州
裴長天眼神漸漸亮起,他不懂為官之道,或許也不懂朝廷大計,但因為這些年需要使盡手段求存,所以他懂市井懂江湖,懂西北錯綜復雜的環境和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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