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想起當年的事,老夫也是忍俊不禁,那陣子林大人自知理虧,見到吳大人就躲啊哈哈哈哈”
這種事也只有當時的林修和吳明高能做出來,那會林修可以算是已經被激起心中志氣,不似尋常官場中人那么齷齪,否則吳明高怎么也得被穿小鞋,哪還有后面的高升。
老教頭笑了一陣后緩和下來,易書元忽然問道。
“老教頭的人生可還有什么遺憾么”
“年輕時未能娶得心上人,闖江湖辦公務時,沒能救下很多同僚,沒能護住很多人,更沒能抓住一些惡徒,不解心中之病”
老教頭嘆息一聲。
“只是這些遺憾如今已是過往煙云,心上人安逸一生無需擔心遭人報復,同僚們死得其所,對得起所佩腰牌,撫恤也算到位,只恨武功不夠,未能一解憂愁但時至今日,最后能教出玉之,也算心滿意足了,龍大俠留的東西,可是非常了得啊”
易書元神色若有所思,很多事他也是第一次聽老教頭說起,很多事,就算是第一次聽,他也能感受到老教頭情緒波動之中的那股氣勢。
“方才我說當初嶺東大災,有顯圣真君斬龍之事,在嶺東各州人人皆傳,老教頭信不信呢”
老教頭咧了咧嘴看向說這話的易書元。
“先生飽讀詩書,應該是最不信這些所謂怪力亂神之事的吧,竟然這么問我”
話音一頓,老教頭轉頭看向已經被倒滿的杯中酒。
“不過我倒是愿意信,也愿意相信死后有陰司地府,能斷平生之功過,這樣,此生我所不能擒之罪惡,縱然逃脫了人間之懲,亦逃不過死后之刑”
說此話的時候,老教頭不由緊緊握住了右拳,蒼老的手臂上依然有著明顯的肌肉輪廓,不顯得太過枯瘦。
“老教頭,你那腰牌,我能看看么”
“有何不可呢”
老教頭直接將手伸入腰間,解下了一枚銅制的腰牌,放在桌上。
“這么多年了,老教頭一直戴在腰間”
易書元似是詫異地問著,而老教頭則是笑著回答。
“縱然執捕臺之機構已然取消了這么多年,但戴著,心里踏實”
易書元伸手拿起了溫溫的銅制腰牌,正面寫著“大庸執捕臺”五個有力的字。
翻過來看背面,上面的字是“五州刑捕陸信”。
一塊腰牌,前后兩面的字,代表一段曾經伴隨著風雨的歷史,也是大庸動蕩年代朝廷中一群有信念的公門人物,至少其中一部分是的。
老教頭的那一身傷病,以及對武功的追求和對傳承衣缽的渴望,也是那時候那時候所留記憶的延伸。
“元江縣衙當年真是臥虎藏龍啊”
易書元不由這么感嘆一句。
老教頭看看自己的腰牌也看看易書元,點頭附和著。
“是啊,真是臥虎藏龍啊”
午間,蕭玉之就煮了飯,隨后大家一起圍著小桌子,就著易書元帶來的菜吃了午飯。
師父今天能這么高興,蕭玉之也由衷露出笑容,而今天他也確實沒怎么管老人喝酒的事情。
到午飯吃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石生和一只小貂在桌前收拾殘局,小孩子正是能吃的年紀,不過這只小貂的胃口確實讓蕭玉之頻頻側目。
而老教頭或許是喝多了酒,也或許是吃飽了飯,也或許是身體狀況導致,有一股困倦疲憊的感覺,靠著椅子半躺著瞇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