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士科的內容依舊是以詩詞歌賦、策論為主,分別為試詩、賦、論各一首,策五道,帖論語十帖,選六經當中的墨義十條,正常情況下是最多的春秋和禮記。
因此即便你在舉人試當中自己挑選了比較簡單的孝經作為考試內容,但到了進士科的時候,依舊要考其它六經,還是要求你把其余六經都背得滾瓜爛熟。
根據南宋學者鄭畊老的統計,當時宋朝版本的七經總為八十多萬字,這還只是內容。另有各大儒注釋、解讀、講解,都要背誦,林林總總加起來,考上進士可能至少要背幾百萬字的經義。
這也是為什么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的原因。
趙駿既然了解古代科舉史,自然清楚這些,所以他才希望調低經義的占比,提高策論和詩詞歌賦的比例,這個要求在他看來并不過分,畢竟自己的重要程度遠比整個科舉考試都要高。
可對于這些寒窗苦讀幾十年,背了不知道多少經義才考上的進士們來說,就完全不能接受了,因為這涉及到他們的原則問題。
這就是雙方存在差異的地方。
不過他們的分歧最后還是由趙禎給化解,趙禎是皇帝,裁定了今年主考科目是孝經,那就不違反原則和規定。
畢竟孝經也是必考的七經之一,只是由于少,難度低,以前基本不考而已。
晏殊擔心他們沒答應趙駿的要求,趙駿心里有些不滿,所以才想出來解釋解釋,安撫一下他的情緒。
但趙駿也不是個那么多計較的人,既然他們有自己的原則,那就按照他們的原則來辦就是了,現在趙禎能提出兩全其美的辦法,再好不過。
“嗯。”
晏殊聽到趙駿的話,心里算是放心下來,應下道“這些你放心,你先背誦經義。我們要教你什么,就讓我們來做準備就是。”
末了他想了想,又道“經義其實是死的,主要是策論和詩詞,這東西看似是你的強項,但考試內容是規定范圍。不管是行文格式、還是詩詞平仄都有限制,不是你想抄哪首就能過關,抄得再好還是要按照規定。”
這話也算是默認了趙駿可以在考試里抄策論和詩詞。
畢竟抄未來的策論詩詞,到底算不算抄這種東西你也很難去定義,所以大家就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就算是抄你也得講究格式,比如今年高考題目是春天,明年高考題目是夏天。
你抄了一篇明年高考滿分作文來,即便是文筆再好,寓意再優美,放到今年也是文不對題,不符合題意,依舊得零分。
因此他們覺得經義通過記憶力好,死記硬背就行。但這行文格式,詩詞平仄,乃至于毛筆書法,都需要去練,至少要學會符合規定題意才行。
“我知道了。”
趙駿應了下來,雖然宋朝科舉是他強項策論和詩詞為主,但也不能掉以輕心,這些都是晏殊他們作為過來人的經驗,還是很值得參考。
兩個人就又閑聊了一會兒,一直到北門的宸拱門門口,互相道別之后,晏殊才坐上門外等候的轎子離開。
“小郎。”
趙駿一路把晏殊送到宮門口,身后就忽然出現了一個聲音把他嚇了一跳。
回過頭一看,王守忠已經如影隨形地出現在他身后,彎著腰,正卑微地向他拱手行禮。
趙駿無語道“老王啊,你們宦官走路都沒聲音的嗎有點嚇人好不好。”
王守忠保持著臉上的微笑道“官家在等小郎回去呢。”
“你這是在監視我嗎”
趙駿邁開步子往回走,邊走邊不滿道“我明天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離開皇宮,又不會跑。”
王守忠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貓著腰說道“奴婢不是在監視小郎,而是官家說小郎是大宋的命脈,我等必須時時刻刻護小郎的安全。”
“那不還是變相監視我”
趙駿并不討厭這種時時刻刻被人跟著的感覺,這樣比較有安全感,但還是會問一句。
王守忠固執地搖搖頭道“不是監視,是保護。官家說,小郎可以走遍汴梁,甚至走遍大宋,但不管去哪里,縱使刀山火海,也必須護小郎的周全,即便是用小人們的命,乃至官家自己的命都在所不惜。”
“這樣嗎”
趙駿稍稍琢磨之后,不免有些感動,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夜空,低聲道“這哥哥沒白認。”
天色越來越黑了,等回到自己住的木屋外,遠遠的就已經看到趙禎站在那里,周圍還有宮女提著燈籠照明,等他過來的時候,王守忠和宮女們就自己退下,只留下他和趙禎。
“大孫,同叔公和你說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