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人在沒有損害到自己利益之前,他們可以客觀地點評,紛紛表示考成法對國家的益處,支持新政的繼續實施。
可一旦考成法損害到了他們的利益,那就即便是明知自己不該反對,也只能硬著頭皮出聲反對了。
就好像有人問你,如果你有一千萬你會不會捐,你就會想,反正自己沒有一千萬,說捐也無所謂,于是就果斷地回答說捐。
可如果問你有一頭牛會不會捐的時候,你就要該考慮怎么拒絕捐的事情了,因為你真的有一頭牛。
誰都知道捐錢是好事,但割肉割到自己身上,終究會疼啊。
“怎么回事”
此刻趙禎站在門口聽了片刻,見他們爭吵不休,便皺著眉頭走了進來。
他其實都不想進來,實在他也比較為難。
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這么吵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趙禎也只能硬著頭皮進去。
見到趙禎進來,大家總算是結束了爭吵,齊齊向趙禎拱手行禮道“見過官家”
“好了。”
趙禎走到會議室主位上,那是平時趙駿坐的位置。
他坐下來后,原本是想用比較嚴厲的語氣對呂夷簡盛度說兩句,但臨到嘴又不忍心,只好說道“先坐下吧。”
“謝官家”
眾人分列而坐,呂夷簡和盛度面色愁苦,仿佛蒼老了十歲,讓人看著極為不忍。
趙禎不忍說重話,就只好說道“呂許公、盛公,糊涂啊。”
“臣”
呂夷簡愣住,隨即面色更加悲涼。
這意味著趙禎可能是站在范仲淹那邊,他救出兩個兒子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盛度老淚縱橫,忍不住說道“官家,臣只有這一個兒子。”
“額”
趙禎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他這個人太心軟。
呂夷簡乃是他最倚重的重臣,事之如師長,在他年幼時呂夷簡為他力抗劉娥,保護他一路親政,與他感情深厚。
盛度雖然與他感情沒那么深,但趙禎是真見不得這樣的花甲老人痛哭流涕。
所以趙禎看向范仲淹,遲疑說道“希文公,要不這樣,輕判呂公綽、呂公弼、盛申甫、掌禹錫,便不入罪了,只降職可好”
范仲淹皺眉道“官家可要想清楚,呂公綽犯的可是賣官鬻爵之罪,他公然利用呂相的名義,四處受賄幫人升遷,若是這樣的大過都不能入罪的話,那朝廷的威嚴和法度何在”
“這”
趙禎就覺得頭疼死了,真的犯難。
范仲淹繼續說道“官家,新政并不是為了淘汰官員,為的是讓官員做好分內之事。天下官員碌碌無為,連他們的本職工作都做不好,甚至貪贓枉法,貽毒生民,這是在壞了大宋的根基,長久以往,靖康恥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