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六日,西北前段時間下過雪,不過那已經是十多天前的事情了,雪已經化得差不多。
太陽懸掛在天空,散發著慘白的光,勉強給世間帶來一絲暖意。
趙駿的車隊穿過莽莽群山,官道左右兩側的山梁高聳,雖然有不少褐黃,但因四季常春樹多,依舊那般翠綠葳蕤。
從大散關出來,再往東北方行十余公里,豁然開朗,入眼看到的便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這里是后世陜西省寶雞市渭濱區神農鎮一帶,北宋時期也有一些村莊棲息,平原上人來人往,官道出口更是有一個鎮子。
雖然從距離的角度上來說,陳倉道是離長安最遠的道路,最近的是給楊貴妃送荔枝的子午道,也稱荔枝道。
但子午道最難走,大半都是懸崖峭壁,因此自古以來,百姓來往關中巴蜀,都是走的陳倉道。
此刻這個名為大散鎮的小鎮內,早就有大隊人馬在等候著,一列列馬車立于道邊,甚至還有大隊士兵駐守,引得鎮口茶攤上議論紛紛。
“那好像是一些當官的,怎么都站在那里啊?”
“什么好像是當官的,就是當官的。你真沒見識,那些都是官服。”
“說的好像你很有見識一樣。”
“那是,依我看,他們肯定是咱們州府的官員,你沒看咱們縣令都站在后面嗎?”
當地兩個喜歡喝茶的老人閑聊了起來。
他們是本地人,按理來說每日見到那么多人來往,應該見多識廣才是。
但當地除了在鎮子上打工的茶攤伙計、酒樓伙計以外,沒有人會這么閑著無聊每天都蹲在鎮口看人。
兩個老人也是早年累死累活地干農活,臨到晚年,日子總算是好了起來,不愁吃穿,子女也都有田地,生活才悠閑起來。
因此哪見過什么官員,對于他們來說,或許見到過的最大的官,就是寶雞縣本地的縣令或者縣丞、縣尉之類。
“哈哈哈哈。”
旁邊有幾個外地客商聽到他們的話,都笑了起來。
聽到他們的笑聲,兩個小老頭扭過頭去,那個說是州府官員的老人不悅道:“你們笑什么,難道不是?”
“是倒是,但不是州府官員。”
一個客商笑了笑,然后指著遠處道:“你們看,他們前面的那幾個穿著淺紅色袍服,那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員,這些都是咱們秦鳳路一路父母官啊。”
“四品大員?”
兩個老頭都嚇了一跳,他們萬萬沒想到居然有這么多四品大員出現在這鄉下地方。
而且他們還站在路邊等著,好像在等什么重要人物。
這就好像后世一個省的那幾名大員站在路邊一樣,對于本省的百姓來說,確實是一件值得驚訝的事情。
“我們這些客商走南闖北,也知道一些事情。當年知院改制,把官服分為六級,一品為紫袍,二品為深紅袍,三至四品為淺紅袍,五品到六品為藍袍,七八品綠袍,九品和不入流為淺青袍。”
客商繼續道:“你們看,這里光淺紅袍就有十余人,這是咱們秦鳳路五司正副大員全都來了呀,其中還有個深紅袍,那是二品大員。”
“媽呀,怎么還有二品,咱們秦鳳路有二品大員嗎?”
“怎么沒有,你不知道現在駐扎在靈州、涼州、肅州一帶的狄相公,就是樞密副使,從二品大官嗎?”
“這這這怎么副樞相公也來了,他們這是在做什么?是在迎接誰嗎?”
兩個小老頭都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