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眾人紛紛逃離,可田單卻將家人攔下,用彌足珍貴的鐵皮緊緊包裹住車軸的軸頭。
鄰居們十分不解,卻又不敢耽誤時間,過多詢問。
然而,將要出城的時候,田單的鄰居們方才明白他的深謀遠慮。
原來,齊國臨淄是戰國時期少有的大都市,城中車輛極多,往來十分便利。
可是,在逃難的時刻,車輛反而成了他們活命的絆腳石。
在擁擠的道路上,連續不間斷的撞擊中,受到沖撞最深的軸頭往往支離破碎,隨之而來的就是馬車散架、行人落地。
失去了代步工具,又渾身是傷的齊人漸漸的被燕軍趕上,淪為燕人的俘虜。
事實證明,格外耐撞的田單將他的鄰居遠遠地甩在了身后。
這種不求跑過追兵,只求跑過同伴的做法,將他和他的家人安全送到了即墨。
不久后,田單成了即墨城的高光人物。
他的跑路傳奇在口與口的相傳中,越來越具有神秘色彩。
這些恐慌到極致的齊人,需要樹立一位神人來為他們釋放恐懼和壓力。
巧合的是,田單抵達即墨不久,鎮守即墨城的齊國大夫就在戰斗中,壯烈犧牲。
因此,在眾人的撮合下,只擔任過市場管理員的田單,意外性的當上了即墨城的老大。
作為田氏族人,田單心中的怨氣也很深。
對于戰場上不堪一擊的齊軍,他是極為不服氣的。
接管即墨后,田單坐則織蕢,立則仗鍤,將妻妾、家人編入行伍。
以身作則,誓死捍衛齊國最后的疆土。
就這樣,田單硬是將順風順水的樂毅擋在了即墨城外。
數月之內,連下齊國七十余城的樂毅,遭遇了一生最大的困境。
即墨城依山傍水,易守難攻,齊人視死如歸,血戰不退,樂毅的攻城戰始終未見成效。
然而,身為戰國名將,樂毅的招數可謂是變幻多端。
硬上不行,他就玩起了軟刀子。
一番深入骨髓的傳檄通告,拉攏了一批批厭惡田氏的齊人。
田單所在的即墨也沒有躲過此劫,原本一心抗敵的齊人漸漸的愿意接納燕軍,共商和平之道。
這是一招極為狠毒的計策,一旦實施成功,田單的一生,也就定位在市場管理員了。
可是,戰場是瞬息萬變的,杰出的軍事家,就是能夠根據戰爭方向的變化,而做出最有利的改變。
在樂毅攻心為上后,田單當即派遣密探潛入薊城,大肆傳播樂毅據齊稱王的謠言。
不幸的是,樂毅的溫柔刀仍在不斷的吞噬著齊人的反抗之心,田單卻遇到了嚴重的阻礙。
坐鎮薊城的姬職如同一塊鐵板,水潑不進,火燒不著。
他對樂毅的信任,超過了任何人。
然而,姬職的壽命太短了。
樂毅伐齊尚未完成之際,他就帶著滿意的微笑,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