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啊,你就別為難我了,廠里交代過的,非廠里的人,不能進去,進去了我就丟工作了,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我這個時候丟工作,我一家老小都別過年,過完年之后,我閨女的學費我都湊不齊……”
門衛沒打開門禁,走出來,拿了一張一百塊的鈔票,從柵欄的縫隙里,塞進男人的兜里。
“一點心意,別嫌棄。”
消瘦男人,有些失望,他將錢還給了門衛,沒有收,轉身離開,也沒為難曾經的同事。
他眼帶茫然,走在郊區的人行道上。
天空中,一朵尋常道士都看不到的花瓣,隨風飄舞著,慢慢地向著他這里落下。
像是沁了血的花瓣,落在消瘦男人身上,融入到他的身體里。
同一時間,黑蜘蛛感受到了蛛絲的波動,毫不猶豫的躍入迷霧里,來完成最后一搏。
它的身軀,在迷霧之中,逐漸分解,它放棄了帶著身體直接完成躍遷,寧愿付出代價,它也要完成飛升,只要飛升了,就會完成一次質變。
黑蜘蛛的身軀,徹底分解,最后那只眼睛,也隨之消散。
黑蜘蛛化作一道黑暗的陰影,循著聯系,落入到了消瘦男人體內,隱藏在對方內心里灰暗的世界里。
這一次,那種如同要將它活剮的力量,沒有再出現。
它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付出了身軀,和八只代表著力量的眼睛,終于完成了躍遷,完成了飛升。
它藏在了一個人晦暗的內心里,它的力量特性也開始發生變化,完成了質變。
它在這里織網,黑暗在消瘦男人的內心里蔓延,這是它在構建最適合它生存,最舒服的環境。
它在這里汲取黑暗,這是它完成躍遷之后的第一口營養。
消瘦男人內心的黑暗,開始擴散。
他前行不遠,道旁的一家小飯店里,季有禮和他的小徒弟在這里吃散伙飯。
小徒弟一抬頭就看到了馬路對面的消瘦男人。
“幸好我跑了,師父,你也早點跑路吧,看看阿木的下場。”
季有禮向著窗外望去,看到了那個滿臉茫然的消瘦男人。
“阿木可惜了,傷到了大拇指……”
“我去辭職的時候,聽到了,那條冚家產壓根沒給廠里的人買保險。
現在又不給算工傷,不想賠錢,還要開了阿木,要是阿木不愿意滾蛋,就讓他賠設備錢和成品的錢。
人家阿木已經夠慘了,前幾天他父親才去世,就請了一天假。
那條冚家產這么欺負人,真不怕被人砍死。”
季有禮望向窗外,看著消瘦男人走入到小道的陰影里,身形漸漸被陰影吞噬,他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給對方轉了兩千塊錢,就說是他和徒弟沒法去吊唁,給個禮金意思一下。
小徒弟看著自己師父的動作,也沒阻攔。
他能學到真東西,能學到很多實踐里才有的技巧,有了技術,再怎么樣,起碼以后都有口飯吃,全靠他師父是真教他,還是用心教。
他也從其他同學那了解過,知道他運氣有多好。
辭職了,都專門約了時間,來跟師父喝頓酒。
另一邊,阿木滿臉茫然的回到出租屋里,坐在沙發上發呆,哪怕開了燈,他的臉都像是蒙了一層陰影。
內心的黑暗,在不斷地壯大,他的眼神,逐漸陰冷了起來。
他就坐在這里一動不動,到了后半夜的時候,他的眼神都像是被黑暗遮掩。
他站起身,從房間里拿出了兩個工具箱,又從廚房里拿出來一袋白糖,在房間里搗鼓了起來。
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他拎起一個工具箱,準備開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