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武漢。
臺閣內,夏侯儒、臧霸在侍從的引領下,行于廊道間,直至議堂方停下腳步。
“二君且稍候,大司馬正理公事。”侍從答道。
“霸閑散之人,以大司馬為先!”臧霸恭敬說道。
“二君可至側堂稍候!”
在侍從的帶領下,夏侯儒、臧霸二人至側堂等候而坐。
二人落了坐,趁著無人之際,互相攀談起來。
“俊林近日如何?”臧霸問道。
夏侯儒微嘆了口氣,說道:“兵敗被擒,幸陛下仁善,衣食無憂,僅被限制出入。不知臧君當下何如?”
臧霸苦笑了聲,說道:“我與俊林境遇相同。今枯坐武漢,甚憂洛陽妻兒下落!”
夏侯儒遲疑少許,說道:“鐘離兵敗,你我雖說投降,但卻是身陷絕地所致,未有對不起國家。料想曹叡當會既往不咎,赦免你我家眷!”
臧霸略有怨念,說道:“俊林與我身份不同,豈能相提并論?君為宗將,而我為降將。曹叡當會看在宗親面上,赦免君之家眷。而某為外將,曹叡恐會拿我家眷以儆效尤。”
反正投漢了,臧霸說話也不客氣了,敢怎么稱呼曹叡就怎么稱呼曹叡,且將他心中積蓄的不滿情緒傾訴出來。
夏侯儒冷笑了笑,說道:“臧君如若真為家眷著想,又何必率本部兵馬向漢投降。”
臧霸瞪大了眼,怒聲說道:“洛澗水之戰,若非你部攔不住騎卒,我軍安會兵敗?”
見臧霸要分鍋,夏侯儒臉上有些掛不住,說道:“非我不愿阻擊漢軍,而是因漢騎機敏,我率萬人步騎唯有坐視數千漢騎游走。觀彼時之形勢,圍堵漢騎之任,當由曹文烈與臧君負責。”
洛澗水兵敗的鍋,夏侯儒實在不想背,且也背不動。在夏侯儒看來,昔日洛澗水之戰明顯是被霍峻安排得清清楚楚,漢軍兵分南北下陣,故意引誘魏軍去圍攻黃權,而后暗中埋下一支大規模騎兵。
如果真要分鍋,他自認為最大的責任在曹休、臧霸二人,他能有什么問題?
臧霸拍了下大腿,惱怒說道:“我為副將,兵敗之事,與我何干?”
說著,為了不背鍋,臧霸委屈說道:“昔洛澗水之戰,曹休布置南攻北阻之計,我亦聽命于曹休。大軍被漢騎破陣而入,我亦可奈何!”
“且漢軍另有后手,漢將張奮在上游囤積洛澗水,我軍想渡河西逃,亦無能為力。如此看來,大司馬已布下天羅地網,故昔日之戰非你我所能扭轉局勢!”
“曹文烈!”
夏侯儒懊惱地拍了下大腿,亦對曹休充滿怨念。
臧霸語氣放緩,說道:“若非曹丕受曹休蠱惑,一心非破鐘離不可。豈有被漢軍以舟舸沖垮浮橋,而后逐一被破之局面!”
被南漢俘虜了這么多月,臧霸也想通了。自己與手下將士純粹被曹丕、曹休給坑了,當初打什么狗屁鐘離,還不如去打下邳城。
至于尊稱曹丕為陛下,臧霸可沒瘋。今在南漢治下,受領南漢榮爵,他心中的君主唯有劉禪。不罵曹丕為狗賊,算是對曹丕的尊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