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肉聯廠門口,藥子將爬犁停下來,讓易遲遲和柳蘭等著,他去交涉。
兩人看著他去了門崗那里,和看門的大爺閑聊幾句后回來架著爬犁進了大門。
兩條主干道,一條通往家屬區,易遲遲曾經來過,有經驗。
另外一條通往屠宰區,藥子走的就是這條路。
她納悶道,“叔,我們直接上屠宰場啊?”
“嗯。”
藥子點了點頭,以為他害怕,溫聲安撫道,“不怕,都熟人,出不了事。”
易遲遲和柳蘭對視一眼,異口同聲他們不害怕。
十分鐘后,目的地到了。
濃郁的腥臭味撲面而來,滿地的陳年血漬和污水在地面緩緩流淌,沒幾息時間又在低溫下凝結成冰。
穿著皮圍裙,渾身都是血污戴著個狗皮帽子蹲門口頂風抽煙的漢子,看見爬犁站起身夾著煙揮了揮手。
“我還以為不來了。”
“那不能!”
爬犁緩緩到達漢子跟前,藥子將爬犁挺好下來,易遲遲和柳蘭跟著從架子棚里鉆了出來。
“這我大侄女,喊人,這是你們涂叔。”
“涂叔好。”
“誒,你們好你們好。”
涂叔笑呵呵打了聲招呼,就招呼三人往里走,“趁著現在沒人,趕緊去挑。”
在外面看不出什么,一進入內里,溫度上升了不少。
但還是冷。
肉聯廠的屠宰區很大,整個保安縣出售的豬都是從這里出去的。
有些時候還得支援一部分到市里,面積小了殺豬都來不及。
現在正是飯店,屠宰工人都去食堂吃飯了,偌大的屠宰車間除了涂叔,就他們三人。
易遲遲一眼就看見了案板上還沒來得及分割的半扇豬,眼睛一亮拿手指戳了戳藥子,等他看來時用眼神示意她想要那半扇。
get到她意思的藥子,順著她的眼神看了過去,然后額頭掛滿黑線道,“等著,我和你們涂叔去談談。”
話音未落,他拉著涂叔去了一旁咬耳朵。
柳蘭跟著拉了易遲遲咬耳朵,“你看上那半扇了?”
“嗯。”
易遲遲頷首,輕聲道,“這半扇拿下,屯里再殺個年豬買點,好好計劃一下能吃到開春。”
若是屯里有舍不得吃肉的,她還可以額外再買點。
“你呢,看上哪塊了?”
“我想弄個大后腿。”
柳蘭無奈道,“我爺想吃腿,他年紀大了,用老爹的話來說能活多久還不一定,盡量滿足吧。”
是該滿足。
柳大爺早些年太苦,因為戰爭渾身的傷,隨著年紀的增加,身體確實一天比一天差。
天氣暖和還能看見老爺子出來走動,氣溫一下來,老爺子就被孝順的兒子兒媳們關在家里不讓出門了。
無他,出來一次生一次病,實在是扛不住。
不是嫌棄照顧老爺子麻煩,而是怕老爺子一病不起。
這種情況別說一條腿,有門路十條腿也得整上。
“老爺子除了腿,別的都不想吃?”
“想吃豬肝,還想吃血豆腐。”
這些都屬于邊角料,比豬肉好弄。
腿其實也好弄,因為現在豬肉身上最受歡迎的是大肥肉,其次才是五花,然后才是瘦肉之類的。
帶骨頭壓秤沒多少肉的,都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所以,她瞅了眼那一排裝著內臟、豬血等邊角料的大木盆,輕聲道,“有希望。”
“錢和票帶夠沒有?”
“帶了。”
她摸了摸口袋,輕聲道,“我帶了一百塊,糧票都寄出去了,糖票這些倒是還在。”
說到這里,柳蘭有些擔心,“藥子叔談的時間有些長,確定能談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