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這個時候,老干棒也是跟著別人一塊抽煙閑聊,可今年卻不同,找王重定做風車和脫粒機的老早就排隊排到年后去了,老干棒每天天一亮,吃過早飯就奔著王重家去,天快黑了才收工回家。
那些來找王重打風車脫粒機的,大多都是一個村一個村的來,結算工錢也都是用糧食,或是小麥或是玉米、大豆。
起初王重是想和老干棒三七分成的,可老干棒死活不愿意,非說王重這是教他手藝,每天還管他兩頓飯,師傅帶徒弟,除了管飯之外,從來就沒有開工錢的先例,而且活都是王重接的,要是沒有王重,老干棒根本接不到這些活兒。
可王重說了,現在都解放了,是新時代了,不能用以前的老思想了,要是不給工錢的話,那他王重過不就和馬大頭一樣了,最后兩人掰扯來掰扯去,老干棒這才勉強同意一九分成。
饒是只拿一成,兩人今年做的那些風車,也讓老干棒掙了不少糧食,能過上一個厚厚的肥年了。
這天,外頭下著雪,兩人縮在西廂房南邊那間大屋里頭,一邊做活,一邊閑聊,隨著大半年的苦練和王重的毫無保留的悉心指點,老干棒的手藝土匪猛進,現如今已經可以獨立做風車和脫粒機了,大型水車稍微還差一點。
王重問道“老干棒,你今年多大來著”
老干棒道“二十九了”
王重道“二十九,也該討個媳婦了。”
老干棒老臉一紅“我都這么一把年紀了,哪有姑娘看得上我。”
“你現在要手藝有手藝,要田地有田地,哪家姑娘瞧不上你”王重笑著道“而且現在你的手藝完全可以自己做風車了,咱倆之間的分成也該變一變了。”
“不行”老干棒一口就給回絕了
“你先聽我說。”王重苦口婆心的道“以你現在的手藝,就算自己接活給人做風車也沒什么問題,但一個人做起來終究不如兩個人快,而且組裝的時候,兩個人也更輕松,而且風車和脫粒機又不是什么一次性的東西,咱兩用料足,手工好,用個幾十年完全不成問題。”
“先前的咱就不算了,打從灌渠弄好之后到現在,咱們攏共做了三架風車,兩架腳踏脫粒機,我干的活比你多,速度也比你快,咱們就按先前我說的,三七分成,你三我七。”
“大蟲,我”老干棒想說些什么,卻被王重抬手打斷。
“你先聽我說,剛才我說的這些都是已經交貨了的,咱們做一架風車,工錢是十升麥子,一架脫粒機呢,是十二升升麥子,要是苞米和大豆,還要要多一些,咱們呢就簡單點來,我給你都算麥子,三架風車,就是三十升,三三得九,三成就是九升,兩架脫粒機是二十四升,三成差不多是七升出頭,咱們就算七升,加起來就是十六升。”
“十六升不行不行,太多了太多了”老干棒的聲音陡然拔高,連連拒絕,神情真摯,絕不是作偽。
“現如今不是以前了,家家戶戶都分了田地,咱們干了快兩個月,你才分了十六升,折算下來也才三十幾斤,不算多。”
“不行不行,要不再折一半吧”老干棒道。
王重嘆了口氣,拍了拍老干棒的手臂,說道“老干棒,你都二十九了,你家可就你這么一棵獨苗苗,現如今這日子眼瞅著好起來了,你要是不娶個媳婦回來,你對得起你爹娘的在天之靈嗎”
“逢年過節你去給你爹娘祖宗們掃墓的時候,你不覺得臊得慌嗎”
軟的不夠,就加點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