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并不是一開始就是撲克,深淵也并不是一開始就是深淵。”
“總要有人為那些‘帶著圖案的卡牌’賦予意義之后,撲克才會成為撲克。”
“深淵也同樣如此……”
“無論它是什么,是吞噬世界的巨獸也好,是散播到各個世界的癌癥也罷,總會有其起始點。”
“在那里,它第一次誕生、第一次出現、第一次被定義、第一次被賦予規則、第一次被叫作‘深淵’,而那時候的它,也像第一張出現的撲克一樣……”
“是獨一無二的。”
……
在聽到“獨一無二”這個詞后,馬丁瞬間明白了。
無論深淵后面被賦予了什么意義,無論撲克后面被印刷了多少副,在誕生之時,它就是唯一的。
那是最初的起點,即使已經被顏料所染色,也無法掩蓋它是唯一的事實,只是在那個時間節點之后,它的唯一性才逐漸消失。
這與它是否承載著深淵的力量無關,它就在那里,端端正正地固定在時間長河的中央。
那里的一切,都是唯一。
只是一想到這一點,馬丁就激動了起來。
這意味著他可以用屬于深淵的力量找到那個起始點,不需要規避什么。
路由其看向他的目光也逐漸充滿了期待。
“你能找到吧?”
“能,但我要花點時間,那里很遠,夢也很深……但總歸是能找到的……”
那里至少不像深淵之外的世界一樣,沒有任何痕跡。
只要是在深淵中存在過的東西,在夢里都是有痕跡的,更不用說那里是起始點了……
馬丁的意識沉入了夢境深處,在這里,他向他無數的“兄弟”傳達了指令,那些相同的“馬丁”瞬間化作觸手,在層層迭迭的夢中搜尋起來。
夢的肢體延伸到每個世界之中,只要是存在意識的世界,就有夢的存在,夢用像素記錄著這些世界,將它們用絢爛的彩色串聯起來。
隨著像素的閃爍,那些不可見的觸手在光芒中復制,向每個像素點中探去。
馬丁的玻璃罐變得空空如也,他也定格在了原地,他的意識早已不在這具空殼之中,而是墜落到了無限的夢境里。
深淵的起始點,是可以追溯的,就像是沿著分叉的枝丫,找到最開始的那個節點一樣。
所有的馬丁一齊從枝丫的盡頭開始向前追溯,相鄰的他們在最近的節點相遇,彼此告訴方向,又開始重迭,繼續向前探尋,直到與另外的一個馬丁相遇,再次重迭……
就這樣不斷地收束、重迭、相遇、結合,他們的數量越來越少,重迭出的個體速度也越來越快。
他們在夢境的邊緣奔跑著,在彎曲的枝丫上蹦跳著。
此時,在那些枝丫中做夢的意識,偶然間會看到一道身影匆匆跑過,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馬丁在利用那些意識作為跳板,用那些意識所經歷的軌跡來對夢境進行歸類,這能幫助他辨別方向,辨別哪邊是“主干”,哪邊是“分叉”。
直到跳過這個世界夢的邊界,與另一個馬丁相見,他們用相同的姿勢跑向對方,絲毫不減速。
在相撞的瞬間,他們完成了信息的交互,玻璃罐撞擊在一起,觸手也交纏在一起,在一陣像素的閃耀之后,他們的速度開始迭加,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馬丁?馬丁?”
路由其喊了馬丁幾聲,馬丁都沒有反應,只是站在原地,泡菜罐里沒有一絲光彩。
見馬丁沒有回應,路由其又伸出了手,想要拍拍馬丁的肩膀。
然而,他的手卻穿過了馬丁的身體。
手上一空,路由其也愣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