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一年的時間里,自己已經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面,所以那天分外地高興,便對著打飯的同志說了這句話……
所有的巧合碰在了一起,許德民并不笨,他立刻就明白,自己已經成為礦山爆破失蹤案的嫌疑人。
坐在椅子上,許德民的腳已經麻了,雙手全是汗,又因為汗液的蒸發,變得雙手冰涼。
審訊的屋子不大,就像是個關押囚犯的監牢,許德民這才注意到,周圍那些公安同志看自己的眼光都不太對勁,極其冷漠,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長官,我都可以解釋的!”
他這慌慌張張的樣子沒有引起同情,反倒讓審訊人員更加懷疑了,于是又對他進行了一輪審問。
很多重復的問題,也有很多問題換了一個敘述角度,旁敲側擊,越來越多的陷阱,越來越多的變相引導,他一個不小心,就會將自己推向萬丈深淵。
許德民的嘴唇有些干澀,聲音也沙啞了起來。
但這時候,審訊官突然換了一個人,一位面目和藹的長官坐到了他的面前,還給他拿來了一杯水。
他不敢接,那長官笑了笑,推了推水杯,他才誠惶誠恐地接過來,抿了一口。
“很緊張吧?小同志。”
“嗯。”許德民又抿了一口水,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的情況,我們都了解了,我們不聊你了,聊聊別人,可以嗎?”
“嗯。”許德民再次點頭,看向面前長官的眼神還有些懷疑。
他不敢相信就這么放過自己了。
但接下來,這位和藹審訊官的問題的確不是關于他的,而是關于他的那些同事,還有他事發那幾日遇到的各種人。
從礦區門口的保衛,到礦區指揮部的領導。
從送信的郵遞員,到那天差點產生沖突時,站在最后面的醫院同志。
熟悉的、不熟悉的、印象深刻的、模糊的……
面前的審訊官引導著他,將所有人都回憶了一遍。
聽著對方如沐春風的話語,許德民卻是如墜冰窖。
這說明他已經被調查得徹徹底底了!
見過什么人,發生過什么事,對方都一清二楚,現在只是試著能不能從他嘴里撬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了解他做那些事情時的行為動機。
他們知曉了他的行蹤,還要知曉他的心理!
許德民只覺得那咽進肚子里的水冰冰涼涼的,他好像在被變成一位“透明人”,所有的秘密都無處躲藏。
可他也無法反抗這種變化,只能順從、配合……
和藹的審訊官聊著聊著,又開始嘮起了家常:
“許德民同志,你是哪里人啊?”
“省會的。”
“哦,那你為什么來銅沽啊?這里又偏僻,又落后,你還是大學生,人往高處走,本來可以去更好的地方,怎么偏偏來這?這里有什么東西吸引你嗎?”
有很多人問過許德民這樣的問題,領導、同事、朋友,幾乎每個認識許德民的人都不理解他的想法。
而每次聽到這個問題,許德民都會毫不猶豫地說出自己心中的答案,沒有一絲心虛。
“為了建設國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