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靈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靜下心來,好好觀察過這個世界。
自從他獲得這個能夠剖析一切的視野后,他一直都在東奔西逃。
從深淵的入口逃向遠方,又從一層逃到深淵之底。
從獲得這個能力開始,身邊的一切都太過混亂了,在逼迫著他解決危機,逃出生天。
焦慮與迷茫一直伴隨著他,不管是他還身為人類時,還是變成方塊后。
深淵所帶來的一切,在將他變得越來越注重“當下”之事。
實際上,莫靈能看到的,遠比“當下”要多。
他能看到很多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當小朋友拿著風車跑過他的面前時,他能看到那弱小的骨骼在顫動,還未完全發育的身體蹦蹦跳跳,拉扯著為數不多的肌肉,人類的幼年時期就是如此脆弱。
但那小小的身體中又蘊含著巨大的能量,正因在“脆弱”之時接受了足夠的敲打,在長大后,才會更加堅韌。
人,就像是鋼鐵一樣。
輕盈的身體跑過,莫靈能看到氣流的痕跡,那些氣體分子被擠壓,向周圍蔓延,席卷到那風車之上,推動著風車開始旋轉,風車四片葉子的邊緣流淌出美麗的氣體河流,一直飄到遠方,才逐漸消散。
萬物的運動皆有其原則,在各種相對力的作用下,呈現出既定的命運曲線。
時間也是如此。
在小朋友奔跑的同時,莫靈看到遠處的鮮花漸漸飄落,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
冬天到了。
廣場上開始吹起呼呼的寒風,小朋友也裹上了厚厚的棉服,嘴里吐出代表生命能量的熱流。
天上開始下雪了,雪花從高高的云端落下。
莫靈看到了那些雪花的樣子,他們大多是六角形的,這是由水分子的結構特性決定的,水分子在結晶的時候會以六邊形的方式排列。
但每一片雪花又有所不同,它們從中心延伸的分叉勾勒出只屬于它們自己的獨一無二。
“雪花也是唯一的嗎?”
在另外一個世界里,是否也下著一場相同的雪,雪中也有一片相同的雪花?
雪花粘在淵鐵覆蓋的建筑上,給銀色的建筑穿上了一件白衣裳,這單調的城市天際線因為冬天的到來有了全新的風采。
這場雪下了很久。
當那結成冰晶的水分子逐漸融化時,更深邃的寒意鉆進了莫靈的心中,他坐在廣場的座椅上,望著那些雪花的邊緣流出了純凈的雪水。
雪化了,冬天也結束了。
在初春之際,世界將最后一絲冰冷留給了人類。
早晨的環衛機器人來到莫靈身邊,將他腳邊雪水清除,清理著花壇,為萬物復蘇做準備。
很快,那花壇里的枝丫又會長成美麗的鮮花。
春天是幸福的,在古人的詩詞里,春天往往意味著希望。
新的一年從春節開始,鞭炮聲驚走年獸,從此邁向一個從未到達過的時間維度。
廣場上的人們都帶著笑容,每年春節,廣場上都會有政府組織的演出,這時候,就連那些長時間不愿意出門的人們都會走出來,親身體驗一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