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常理言,樊於期何德何能茍活至今?
區區悲燕血翎殘部,甚至連一位元神真仙都沒有,又如何能從黑冰臺的封鎖中,成功接應到殘血的樊於期,甚至一口氣逃到了大洪澤中,隱蔽了起來。
在剛從燕王手中接到這個任務時,慶卿就覺得其中必有蹊蹺,若是真如樊於期說的這樣,倒還有幾分道理。
如此想著,慶卿隱隱的看了秦開一眼,他對自己的虛空之道雖然自信,但驪山大陣可是如今公認的天下第一大陣,若其陣勢全開,即便是自己也難以保證一定可以逃脫,多攜一人,成功逃脫的幾率更是會直線下降。
如果想將兩人一并帶走,更是天方夜譚。
慶卿的目光又轉向那尊流光溢彩的小塔之上,若是樊於期所言非虛,這尊法器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甚至很可能便是覆滅強秦最為關鍵的一把鑰匙,若為此故,哪怕是犧牲自己也無所謂。
但他卻無法判斷樊於期之言到底有幾分真實,如果僅僅為了一樁神道法器,便放棄一位于大燕有著赫赫戰功的武道天仙,那可就太過得不償失了。
更別說,秦開本就是慶卿的至交好友,兩人已相識數十萬載,哪怕是悲燕之心,也難以斬斷此等友情。
此時的戰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甚至連“王賁”都“頗識時務”的停下了攻勢。
作為慶卿多年的老友,秦開自然知道他在糾結什么,他輕捋胸前長須,威儀森嚴道:“吾友,當以國事為重!”
“況且老夫陷落于此,亦非必死之局。”
“秦開道友深明大義,著實讓人佩服。”樊於期面露敬意,語氣深沉道,“不過道友所言不假,對你而言,此局非死。嬴政雖是暴君,卻最是惜才愛才,道友只需稍稍與其虛與委蛇,留得一命卻是不難。”
聽聞此言,秦開卻是面露不屑道:“吾族世奉燕王,以忠立家,老夫寧死亦不做貳臣。”
樊於期搖了搖頭,目露惋惜,“你我是與天齊壽的大修士,追求的是寰宇終極,天地大道,豈能被家族血脈這等后天俗物所牽制?”
“本座自竊取青州氣運的那一刻,便做好了身死族滅的準備,修行之路,大道之爭,向來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若是被凡俗瑣事牽絆,何時能見大道!”
說著說著,樊於期的表情變的猙獰了起來,“吾等苦修萬載,豈是為了什么報效君國?”
“彼輩高踞王座,以萬民為魚肉,視吾等為牛羊,攥天下氣運為己用,以公為私,即便如此,還要吾等忠君愛國,普天之下,豈有這般道理?”
“君父,乃是綱常大道!”秦開沉聲說。
“哈哈哈哈哈哈。“樊於期雙眸血紅,神情已經近乎癲狂,“本座不曉得什么綱常大道,我只知道一個道理!”
“那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慶卿,你再不決斷,本座便毀了這尊法器,驪山陣兇,需得你我三人同時應對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