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布置好了課堂紀律,然后對李諭說“有勞先生了。”
李諭走上講臺,把那本德文教材放在講桌上,說“我也不用再自我介紹了,不知各位同學已經學到了什么階段”
班長吳佩孚道“回教官,前任教習已經講到了戰地測繪中誤差分析里一種叫做正態分布的函數。”
“好的,多謝吳同學。”
李諭有點汗顏,叫吳佩孚“同學”總感覺怪怪的,雖然他現在確實是同學。
李諭翻開教材,關于正態分布的介紹足足一整個大章節。
對戰地測繪來說,誤差分析確實太重要了,所以也不僅僅講了正態分布模型,后面還有中誤差、極限誤差、白塞爾公式等許多內容。
李諭又問“前任教習是剛開始講正態分布”
吳佩孚一直腰桿筆直地端坐在椅子上“是的,教習。”
李諭看了眼中間位置的孫傳芳,想起他剛剛進入測繪班,于是問道“孫同學跟得上進度嗎”
孫傳芳道“教習放心,我昨天一晚上沒睡覺,已經學到了并且預習了正態分布,只是有許多問題還不太清楚。”
好嘛,真是想不到一個大軍閥也如此熱愛學習,太讓人感覺不可思議了。
“小孫同學如此熱愛學習,非常值得贊賞。”
李諭現在是20出頭,那么他確實比孫傳芳要大點,孫傳芳現在只有十七歲。所以叫他“小孫同學”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合適,只是剛開始接受起來總感覺怪怪的。
“那我們就從正態分布函數開始講起吧。”
李諭對正態分布函數一點都不陌生,畢竟是中學就要學的一項內容。而且在本科機械設計中對于誤差的分析要比戰地測繪還要精密太多太多。
誤差的控制不管是二十世紀初還是二十一世紀,實際上都是非常有含金量的一項技術,關乎很多工藝的先進與否,在這方面小日本及北歐一些國家做得很極致。
他也不用過多去看教材,正態分布早就爛熟于心,李諭在黑板上畫下正態分布函數圖像,并且寫下了公式,然后一項項列出了重要性質。
他的這些做法都是一百年后很常見的教學方式,但對于現在而言,竟然屬于先進的教學模式,板書內容比德國教材靈活許多、也簡潔許多。
如果照著書上幾十頁機械地去講,恐怕三天都講不完。
現在德國的教育還是比較死板僵化的,或者說連教育都過于軍事化了。要不愛因斯坦也不會厭煩了德國中學跑去瑞士上學。
既然北洋是學習西方,李諭對他們講課就不必采用甲乙丙丁代替字母,直接就用abcd還有數學符號表示。
一上午的課程后,李諭已經把正態分布函數的各種性質講得明明白白,并且把那個較為復雜的正態分布函數本身也展開講了講。
對于戰地測繪這門課來說,已經足夠了。
李諭放下粉筆,“我想今天的課程就講完了,各位同學如果有什么問題可以提出。”
吳佩孚已經認真聽講做好了筆記,率先舉手,“請問教習,我在書上看到了關于尺子長短可能引起的誤差,還有測繪時讀取數字的誤差,他們有什么不同”
李諭眼光飄到了他做的筆記,竟非常工整地謄錄了他寫在黑板上的內容,并且在一些地方還做了注解。
吳佩孚以前是個秀才,只不過又被革去了功名,但吳佩孚確實是從小上過私塾,書法功底也是有的,起碼比李諭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