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賣那塊地需要走的手續并不多,反正不是租界的,省了好多麻煩。否則這么大宗的買賣,工部局董事會光審議就要好久。
最關鍵的是,可以用來再試探一下清廷的態度。
想通這些,哈同心中的思路就清晰了“你要的數額不小,雖然可以給你把價格適當壓低,但考慮到管理成本,我最低只能給你按460兩,而且這只是地價,另外還有土地稅、契稅、所得稅,今后定期還會有印花稅、增值稅、營業稅等。”
畢竟是租界,在稅制這方面其實已經和后世沒有太大區別。
如果算吧算吧,完整的稅要占到百分之四五十,這是初期的,以后那些定期的稅還不少。
而且再往后,租界的各種稅多了去,什么附加稅、教育稅、地方教員稅、董事會經費、自治費、中用費
反正租界工部局不會做賠本的買賣,單單一項最大頭的增值稅放在那,就不怕以后地價如何上漲了,漲價的部分最低也可以再收20的增值稅,不過這個稅種在清末民初是十年收一次。
所以20畝也幾乎是李諭的上限了。
李諭知道不能和他太討價還價,于是說“我接受這個價格。”
李諭當然肯定知道這塊地以后用不了多久就會大幅上漲,而且哈同嘴上說460兩,至于他如何與工部局的董事分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多少也該給他留點操作空間。
哈同卻沒想到李諭這么痛快,畢竟買那塊地本身就是個風險投資,李諭又不想投資,鬼知道建學校能掙什么錢
但哈同作為一個猶太人,客戶想做什么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賺到錢才是第一位的。
哈同說“既如此,我們可以訂立合同,后面的手續不用你來跑,我會一手操辦。但水電要通過去的話,這筆錢就要另算。”
李諭知道這是哈同立個名目再要點好處,反正也并不熟悉工部局如何操作,只能把這件事交給哈同,于是說道“沒有問題,水電當然需要,價款您按照行情定就是。”
不成想今天隨隨便便就促成了一筆大買賣,哈同高興道“先生真是大手筆,不愧是震驚西洋的人,您今天可以說也震驚到了我。要不要順手也置辦套房產您這塊地皮開發恐怕要花上一段時間,總歸要多跑幾趟上海。”
李諭隨口問了一句“現在上海什么房價”
哈同說“如果你想買南京路周邊,差不多一處房子一萬來兩。”
李諭肝都差點嚇出來,這只不過只是一處房子,按照現在的建造模式,這種房子一般是三四百平方米,也就是一所房子就趕上租界邊20畝地
開什么玩笑
于是李諭強忍著說“其實我來得也不多,租房子也是極好的”
哈同又說“那也沒問題,現在周邊做房屋租賃最好的就是我的哈同洋行。”
好吧,竟然是兩邊通吃。
其實多年前哈同這家伙就瞅準了現在上海租售比失衡的現象,蓋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只租不售。
反正如今上海的房租也很高。
后續諸如魯迅等人都是飽受上海高房租高房價的折磨,魯迅日記里就說過租個帶院子的一個月就要160大洋,遠比北京貴多了。
關于房租,很多二十一世紀在上海租房的朋友感受其實與100年前木有多大區別
所以如果是從現在不對,還可以再往前推20年從中法戰爭后開始觀望上海樓市的話,觀望100多年也看不到降價的那一天了。
后世北京和上海房價不相伯仲,但如今差距真的有好幾倍之多。
至于上海租界房價這么高的原因,和后世一樣,當然就是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