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范孫說“翼夫所言極是,只是不知朝廷這次經濟特科能不能夠招納到實用之人才。”
梁士詒嘆道“如果再是一批腐儒,恐怕就徹底沒了機會。”
嚴范孫當過多年學政,非常明白科舉的情況,他說“雖然我曾多次上書闡述,但如今朝廷依舊只把學堂當作培養人的地方,他們眼中唯有科舉才是真正選拔人才的方式。這種觀念不改,只怕還是無法讓學堂發展。”
梁士詒是廣東人,廣東是革命黨故鄉,當時他還和梁啟超是同學,所以對新式學堂非常接受,看得出來新式學堂教的東西才是更有用的學問。
梁士詒說“我這幾年潛心研究的水利與交通幾事,才知道其中學問如此之多。就像洋人的鐵路與火車,包含的知識與原理便不勝枚舉。如果只把懂得這些學問的人當做工匠,已經遠遠不夠。”
現在李諭搞的主要是理論科學,如果他搞幾件具體的機械制造出來,怕是也會被人當做工匠。
因為理論科學不管是數學還是物理,大臣們怎么解釋都不會聽懂;
但造出來的機械就不一樣,即便是再高精尖,只要是實物擺在眼前,他們便會覺得不過如此。
所以清廷即便已經從鴉片戰爭開始挨了這么多年揍,還是只把洋人的強放在武器和軍艦上。
連相對容易看明白十分有用的政法制度都不能接受,更別提費腦子的科學技術。
梁士詒又對李諭說“聽聞帝師去過數個列強國家,甚至也曾坐火車經由俄國到達歐洲,眼界開闊。您認為我們能不能夠在科技之路上趕超列強”
“說趕超還是有點太早,現在我們能學明白就非常不錯,”李諭道,“但就像二位所說,不興辦新式學堂,永遠沒有機會。只有踏踏實實踏出幾步,才能考慮此后所謂趕超之事。”
梁士詒說“先生所言甚是。”
嚴范孫鼓勵道“所以我才希望翼夫可以高中經濟特科所設,就是為了新學之故,他日你高中狀元,便可以推進新學之事。”
嚴范孫拱手笑道“一定傾盡全力。”
只不過梁士詒這次不僅沒有高中狀元,連進士都沒有考下來。
經濟特科的考試題目總體上還是屬于策論的范疇,不過題目倒是有那么一點“經濟”的味道,比如“桓寬言外國之物外流而利不外泄,則國用饒民用給。今欲異物內流而利不外泄,其道何由策”,其實討論的就是進出口貿易的事情。
只不過依舊是從古人中找例子。桓寬就是漢代的,鹽鐵論的作者。
另一道題目則是“周禮農工商諸政各有專官論”。
李諭肯定答不上來。
他生在現代社會,如果真考經濟學,無論如何多少能蒙個皮毛。但他可沒有看過周禮,更沒有讀過鹽鐵論,如果上來就提筆討論真正經濟上的進出口相關內容,給他寫出世界貿易組織to,恐怕閱卷的榮慶一定以為是個神經病。
所以科舉嘛,總歸還是科舉,換湯不換藥,李諭是不可能適應的。
梁士詒實際上確實被點了狀元,但在成績照例承給慈禧太后看時,卻認為梁士詒的名字實在是不吉利姓氏與梁啟超一樣,兩人還是同窗兄弟;名字最后一個字又與康有為相同康有為原名康祖詒,“梁頭康足,人品可知”。
于是乎便取消了梁士詒的狀元資格。
而最終拿狀元的是云南人袁嘉谷,此君后來做到了現代高校的教授。
他也是科舉史上云南唯一的一個狀元。
而他獲得狀元所寫的文章名字非常有意思防民猶防川論。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