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說“從心理學和教育學角度講,智商的內涵有點復雜,也有點模糊,可以簡單當做衡量智力水平高低的一種評判標準。”
陳寶泉訝道“還有這種評判標準依我看,學習就是越專心越用功就越能有大成就,要是有智力評判,恐怕曾國藩連書都不用讀了。”
錢玄同也贊成陳寶泉的觀點“曾文正公不僅讀書笨,被梁上君子嘲弄,就連打仗都沒什么漂亮戰法,只知道結硬寨,打呆仗這種笨方法,與史書上那些叱咤風云的名將韓信、徐達等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有所謂的智商測定,我想他肯定是倒數。”
“你們的分析很有道理,事實也的確如此,”李諭說,“所以這種測試不能推而廣之,一定要在測試前就進行詳盡的說明。”
陳寶泉說“那做這個還有什么意義”
李諭也很無奈“誰叫洋人一直叫我們東亞病夫,還天天叫囂黃禍論,國人更是失了自信。雖然智商測定有諸多弊端,但總歸能讓國人重新找回信心,只要利用好,利大于弊。”
陳寶泉作為師范學校的校長,自然明白教育理論,思索片刻說“院士先生說得有道理,我會在學校中進行深入研究。”
李諭說“你們研究再合適不過,正好加個心理學系。”
陳寶泉說“心理學系不太好辦,但加到課程中不成問題。”
早在京師大學堂時期就請過心理學教師,這方面他們肯定在行。
李諭說“如此也好,教育怎么可能少了心理學。”
幾人喝了一杯茶后,便動身前往北京高等師范學校。
李諭照例開上汽車。幾年過去,北京城又多了不少汽車,但總體還是沒多少,開汽車依舊非常拉風。
進入學校,李諭發現校園很簡陋,校舍也不多。
陳寶泉說“兩年前我接到北京教育部的調令,來此擔任校長,校內雜草叢生,一片荒蕪,如今其實已經好了不少。”
李諭當即說道“我愿先捐50萬銀圓,資助學校建設。”
陳寶泉連忙說“先生的好意心領了,讓您來講學已經非常過意不去,怎么還好意思讓您如此破費。”
“都是娘家人,就別和我見外了”李諭堅決道,“要是不收,講座我也不開了。”
陳寶泉說“恭敬不如從命,實在不知如何感謝院士先生您放心,我絕對會將捐款全部用在學堂建設之上。”
錢玄同則震驚道“李諭先生魄力太大了,50萬可不是小數目”
“就還好,”李諭說,他沒有什么壓力,單單從日本國賺回的錢,50萬也只是個零頭,“今后隨著學校建設,我會繼續追加投資。”
“院士先生對師范事業如此重視,老夫太感動了”陳寶泉扶了扶眼鏡說,“一個月前,袁大總統召見本人,我曾列舉師范教育之重要,培育更多人才必然需要師范學堂。可惜總統府撥不出太多資金,我們只能節衣縮食。”
民國期間,教育部管轄的幾所高校都過得挺不容易,不像清華大學、燕京大學、東北大學那么滋潤。
主要原因就是沒錢。
錢玄同笑道“有李諭先生的捐款,今后的薪水總算有了著落。”
與當初的師范館一樣,北京高等師范學校一開始就設立了數理專業,而且是重點專業。
陳寶泉帶著李諭來到教室,準確說更像一個小學教室,里面擠滿了人。
李諭站上講臺,下面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李諭伸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后說“數理對于咱們來說,是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學科,熟悉是因為幾千年來一直都有,陌生則是這幾百年咱們不小心丟下了。不過不要緊,丟下了拾起來就是。
“數理科學本身的研究其實不太依托環境發展,尤其數學,只要建立了系統的數學思維,然后依靠一張紙、一支筆就可以做研究。
“我這次在英國就見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印度人。印度各位知道嗎那也是一個落后的國度,甚至還是個殖民地,但他們都能出現拉馬努金這種神奇的數學天才。”
李諭給他們講了講拉馬努金的故事,還拿出了幾張自己拍攝的拉馬努金筆記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研究數理也可以很有趣。
總結時,李諭說“數理科學是非常美的學科,那種沉浸于邏輯海洋,挑戰人類思維極限的感覺非常奇妙。”
在教室門口的陳寶泉對錢玄同說“李諭先生的演講才能原來如此優秀,說得我都想研究研究連分數。”
錢玄同說“就是,可惜已經過了那個年紀。”
李諭最后對學生說“我給你們出個作業,要是能做出來,會有額外獎勵。”
他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了幾個數,“31,331,3331,33331,333331,3333331”,然后說“這些都是素數,你們有誰可以證明出來下一個數字33333331是不是也是素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