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周邊,就算上海,你看那死寂沉沉的文化界,能強多少”胡適說,“中國就是不曾以科學精神經世,才產生了種種不如人之處。北大給我發來聘書,讓我當個教書匠,我想改變時局,今后不再是一幫少年人跟著老師傅往故紙堆里亂鉆,這是最可悲的現狀”
在美國留學時,雖然只學了半年工科就改學文科,但胡適一向崇拜科學,只是自己并非搞科學那塊料。他不止一次說過,學自然科學是“活路”,鉆故紙堆是“死路”。
而現在北大的不少老學究,仍然在堅持不懈地鉆故紙堆,這也是蔡元培極力引進新人想改變的。
陶行知笑道“我記得在哥大時,適之說過要二十年不談政治,看來要在文化上發力。”
胡適說“政治革新之基礎,是文化的革新,不然都是空中樓閣。”
李諭說“你的信心聽起來很足嘛。”
胡適拿出一本隨身日記,指著最近的一行字說“這是我在北上時想到的。”
日記上寫的是英文“youshaknothedifferenobabsaga”。
李諭認識這行字,翻譯成中文是“如今我們回來,你們請看分曉”胡適后來改譯為“如今我們回來了,你們請看,要換個樣子了”,但李諭不知出處。
陶行知卻知道“荷馬史詩”
“對,出自伊利亞特第十八章,它詮釋了我的使命,”胡適說,“我在上海時,沒有看到任何新氣象,專門去了一場上海大舞臺,也仍舊是老演員。這個大舞臺就像中國的縮影,招牌是新的,房子是新的,座位和布景都是新的,但唱的還是老戲,做戲的還是那幾張老臉。”
陶行知說“祝適之兄在北大做個新面孔,一掃文壇濁氣。”
胡適底氣十足地說“我一定要讓那些桐城妖孽,文選謬種認識到文學革命之力量。”
“桐城妖孽,文選謬種”是白話文運動中貶抑文言文的說法,由錢玄同首次使用。
白話文運動中,錢玄同一直很激進。其實他古文寫得非常好,不輸桐城派,卻堅定支持了白話文。
陳仲甫、胡適、錢玄同在新青年中,將矛頭直接對準舊文學,把桐城派的歸有光等人稱作“十八妖魔”,強力批判桐城和文選兩派。
“目桐城為謬種,選學為妖孽”成了人們的共識。這兩句口號由于指明了文學革命的對象,深受歡迎,所發揮的作用不言而喻。
李諭笑道“文壇真是如同斗獸場,太精彩了我這邊就沒如此激烈的畫面,最多孔教支持者發幾句不著邊際的批評科學的話,我已懶得回復。”
陶行知嘆道“這幫孔教分子,完全是在敗壞孔老夫子的名聲。”
“一并擊破就是”胡適說,“我早就料到會有不明是非之徒,和他們斗爭,必須堅決。”
胡適決心真的不小,專門寫過一首沁園春誓詩“文學革命何疑且準備搴旗作健兒。要前空千古,下開百世,收他臭腐,還我神奇,為大中華,造新文學。此業吾曹欲讓誰”
胡適想拉上陶行知一起“行知,你也來北大吧。在哥大時,杜威教授對你的評價甚至超過我。”
“不能所有人都扎堆吧我還是返回南方,”陶行知婉拒道,“這次來京城,我還有一件事,要和蔡校長聊一聊成立中華教育改進社的具體細節。”
陶行知和蔡元培搞的中華教育改進社,主要為了反對帝國主義文化侵略,收教育權利,推動教育改進。
相當有先見之明。除了李諭這種穿越者,能看到這一點的人屈指可數。
他們既不像一些人那樣閉門造車、排斥外來文化;也沒有喪失自我、只唯西方文明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