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留兩人吃了頓飯,他們便一起前往了北大。
最近的新青年雜志越發鮮明地主張“科學與民主”兩桿大旗,不時提到李諭大名。
看了最近幾期后,李諭總感覺差點意思,終于忍不住來到宣武門外南半截胡同紹興會館旁的補樹書屋。
這里是周氏兄弟的住處。
院內原有一棵大楝樹,被風刮倒,又補種了槐樹,故名“補種書屋”。魯迅后來在吶喊自序中說“相傳是往昔在院子里槐樹上縊死過一個女人的,現在槐樹已經高不可攀了,而這屋還沒有人住。”
“周老弟,”李諭進門道,“我給你帶了兩條好煙。”
魯迅訝道“李諭先生,您怎么來了”
“我來不行嗎”李諭說,然后向屋里看了看,“你弟弟不在”
魯迅說“他被北大招為了歐洲文學史與羅馬文學史的教授,今天正好有課。”
周作人每周去北大上三學時課,月薪二百四十大洋。
李諭把新青年放在桌上“你應該看過了,他們雖然倡導白話文,但還沒有幾篇像樣的白話文學能拿出來。”
“確實,”魯迅說,“大部分還不如院士先生的星戰和異形。”
“那不是嚴肅文學,純粹是娛樂性,”李諭說,接著問道,“你還在抄古經”
魯迅點點頭“是的。”
李諭問“抄那些有什么用”
“沒有什么用。”魯迅說。
“那你抄它還有啥意思”
“沒有什么意思。”
魯迅的回答非常魯迅。
李諭立即說“所以說嘛,你自己可以寫點文章。”
魯迅點燃了一支李諭拿來的中華牌香煙,深深品了一口,張口說“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里面有許多熟睡的人,不久都要悶死,然而從昏睡進入死滅,卻也并不感到死的悲哀。現在若大嚷起來,驚醒了少數幾個人,讓他們承受無可挽救的臨終苦楚,這樣對得起他們嗎”
李諭說“可以想得積極一點,既然有幾個人起來,就不能說一定沒有毀壞鐵屋的希望。現在缺少的,是吶喊之音。”
魯迅在北洋政府教育部已經當差了五六年,多少有點混日子的嫌疑。他再次用力抽了口煙,“好吧,我試著吶喊兩聲,就是不知道寫出來的東西如何,千萬不要投稿無門。”
他不是第一次提筆作文,但寫白話文確實頭一遭,不知道效果會怎樣。
李諭又拿出一個盒子,“里面是上等的派克鋼筆和墨水,送給魯樹人兄弟用。”
魯迅看了眼手里的煙卷“我覺得還是這個最好用。”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