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說“有勞黃探長還有杜巡捕。”
“不敢不敢,”黃金榮說,“都是應該的,要是讓您在上海灘不高興,就是丟了上海灘的面子,我黃金榮更沒了面子。誰叫工部局的董事都天天夸您,以后我還得仰仗您在那邊說兩句好話。”
李諭可算知道為什么他辦這件事如此利索了。李諭在洋人圈里太有名,法租界工部局董事和英美公共租界的董事們都非常尊敬李諭,也樂得與他攀交情。
“好說,好說。”李諭隨口應道。
袁克文此時也卸了妝,來到臺下。
黃楚九立即說“二爺這邊坐。”
袁克文坐下,看到了李諭,頓時不勝唏噓“李大學士,別來無恙。”
“袁公子一家生活可好”李諭問。
袁克文嘆了口氣“還好。”
“算起來,當年從八大胡同抱出來的家騮,也到了上學的年紀。”李諭又說。
“李大學士竟然記得犬子,他也隨我搬到了上海,今年就要上學,”袁克文停了一下,然后又悠悠地說,“要是將來能做個如院士先生一般的大科學家,也是一個不錯的出路,總好過在官場爾虞我詐,浮浮沉沉。”
“未嘗不可,”李諭說,然后問道,“袁公子真不準備回京津了嗎那里總歸還有張家幫忙,不至于”
袁克文擺了擺手“不回去了,我在上海挺好。”
張鎮芳張伯駒之父和袁世凱是親戚,張鎮芳混得一直不錯,袁克定后來便投奔了張家。
可按照袁克文的性格,還真不想寄人籬下,而且他與大哥關系不和,更不愿意回去。
李諭也沒法勸。
黃金榮則大大咧咧說道“全天下沒有比上海灘更快活的地方,二爺,您說是不是”
袁克文精神一振“沒錯”
黃金榮悄聲對他說“二爺,最近新到了一批洋土,咱去快活快活”
袁克文立馬說“我正愁今天還沒吸上這口”
他接著對李諭說“李大學士,今天暫行別過,有時間讓犬子向您請教。”
兩人隨即告別眾人。
他們走后,劉鴻生無奈地說“鴉片真是屢禁不止。”
李諭曉得就算大力推行卷煙,禁絕鴉片也不是一時半晌能做到的。
“工部局早就發了明令禁止煙土,看來巡捕房并沒有落實。”李諭說。
“誠如先生所言,”劉鴻生說,“那位華人探長黃金榮的黃公館,正是法租界里流轉鴉片最多的場所之一。”
李諭問“他們從哪弄來的鴉片”
“都是洋貨。”劉鴻生說。
李諭納悶道“現在還有洋土”
“一直有。”劉鴻生說。
黃楚九也不知內情,說道“不可能吧就算洋人假公營私,他們也絕不敢公然讓洋土過海關。”
“確實不敢走海關,但這些鴉片商想了絕妙的辦法,”劉鴻生說,“我在碼頭待的時間久,見過他們的操作。黃浦江直通大海,有自己的潮汛。煙商看準黃浦江漲潮的時間,將密封的煙土一包包拋入江水中,利用潮汛的力量,就可以送到人跡罕至的某一段黃浦江邊。這段江岸上早已預伏了一群專門撈煙的人員,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煙土運到內地煙商手中。”
黃楚九感嘆道“真是把靠海吃海給研究明白了。”
劉鴻生說“不過潮汛終究無法完全掌握,岸邊總有一些得到內幕消息的其他人,偷偷拿著扒鉤抓取煙土。煙商吃了癟,也不敢聲張。”
“簡直就是黑吃黑,”李諭笑道,“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劉鴻生說“上海灘正是個大江湖。”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