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說“沒有必要了,反正大家的情緒已經到位,我總不能潑冷水吧。”
“潑冷水”蔡元培扶了扶眼鏡,“聽起來疏才兄弟似乎有些不同的意見”
李諭謹慎道“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蔡元培說“我們現在作為戰勝國接到了去巴黎參加和會的邀請,證明英法美幾國還是有點良知的,否則他們就會聽信日本政府那套中國參戰不力、未能盡其參戰國應盡之義務的說辭,不讓中國參加和會。”
小鬼子真的煩不勝煩,從一開始就在阻撓中國參加和會。
至于他們的目的,都不用李諭這種穿越者的眼光,所有人就能看明白他們想偷偷繞過北洋政府,和英法美商議,把山東權益拿過來。
日本人真是劣根性劣到骨子里,竟然用這種無恥下流的招。
英法美的高層自從知道二十一條以及借款事項后就開始提防日本,根本不可能聽小鬼子的。尤其美國,相比英法等國,對日本的警惕要更高一些。
李諭說“徐大總統和段總理估計在研究怎么去巴黎分蛋糕。但我認為這根本不是一場中國能分到蛋糕的盛宴。外交場上哪有所謂的公理,哪有什么光明面,只有強權與利益。”
蔡元培說“但我們是實打實的戰勝國。”
李諭說“可惜有人使絆子,咱們本應該作為第二類戰勝國,如今在日本人的操作下竟變成了第三類,蛋糕小了不說,話語權都小了。”
主導巴黎和會的英、法、美、日、意等國根據各國對戰爭的貢獻,將協約國集團劃分成三類。
第一類是“享有整體利益的交戰國”,即美英法意日五個主要協約國,每國有五個參加和會的正式席位;
第二類是“享有局部利益的交戰國”,指的是在戰爭中過有效助益的國家,每國三個正式席位;
第三類是協約國陣營中對德絕交的國家,每國兩個席位。
按照這種原則,向歐洲了二十萬勞工的中國應該列入第二類國家,擁有三個席位。
英法美等國最初的確把中國列入了第二類,但該死的小日本做了手腳,他們積極游說其他大國,詭稱“中國目下南北紛爭未息,若定為三名,殊難分配,反起爭端。不如使兩方各出一名,則勢力平均,自無爭論。”
這一建議得到了法國總理克列孟梭的支持,其他幾國隨即也表示同意。
蔡元培說“正式席位減少,但代表團的整體人員并不會少,只要能提出我們的意見便好。”
“該提的當然得提,”李諭不再講悲觀的事情,轉而說,“我也準備去趟歐洲,多年不見,愛因斯坦、普朗克還有盧瑟福等人給我的電報已經積成山。”
蔡元培說“我也非常想去,但沒法脫身。”
李諭笑道“我去歐洲是會會一些科學界的朋友。孑民兄要是去,肯定難免參與到政治之中,受一肚子鳥氣。”
蔡元培被李諭說得也有些擔心了“現在國內情緒這么好,要是堂堂戰勝國都拿不到該拿到的利益,恐怕會埋下莫大的隱患。”
“可不只是隱患那么簡單,當夢想就要變成現實的時候,所面對的現實往往會更殘酷,”李諭悠悠道,“總之,咱們拭目以待吧。”
北洋政府的動作很快,十幾天就組建了一支豪華的代表團。有外交總長陸徵祥、駐美公使顧維鈞、駐英公使施肇基、駐法公使胡惟德,以及駐比公使魏宸,以陸徵祥為首席代表。
正好這時候除了國外的巴黎和會,北洋政府還得國內和南方展開和談。為了緩和與南方廣州軍政府的關系,代表團加進去了南方的代表王正廷,讓胡惟德退出。
由于只有兩個正式席位,參加和會時,中國每次出席的代表只能采取輪流參加制。
整個中國代表團有五十二人,包括專家十七人,外籍顧問五人。這支代表團陣容非常豪華,基本是國內最好的一批外交家。
陸徵祥曾說“弱國無外交,但有外交家。”
就算很困難,他們還是很想做點事。
除了代表團,梁啟超同樣要完成自己旅歐的夢想,而且拉上了蔣百里和張君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