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麟說“大家伙針對的是日本人,根本不想把蔡校長氣走。”
辜鴻銘說“我相信蔡校長肯定會回來,他要是不回來,老夫也走”
雖然蔡元培屬于新文化運動的一份子,但辜鴻銘一直挺佩服蔡元培。首先當然因為蔡元培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再者此前蔡元培替辜鴻銘說過話。
所以在幾個月前林紓與蔡元培的“蔡林大戰”中,辜鴻銘選擇站在了蔡元培一邊。
而在更早時候,他還為自己被視為孔孟罪人深感不服,說自己實為孔孟舊學之功臣。
辜鴻銘寫了篇奇怪的文支持蔡元培“在這國學岌岌可危之際,蔡氏表面上支持新派刊物,實際上用心良苦,是不得已出此倒行逆施,以毒攻毒之法”
他顯然會錯了意,但蔡元培看破不說破,就這么著了。
蔣夢麟又說“日本人真是可惡,一切的一切,包括校長被逼走,他們才是禍首”
李諭說“還好現在大家漸漸能意識到日本人的本來面目。”
辜鴻銘也冷哼道“日本人向來是知小禮而無大義,拘小節而無大德;重末節而輕廉恥,愄威而不懷德;強必寇盜,弱必卑伏。看起來恭恭敬敬,似乎很有臉,實際上心中無大義;寡廉鮮恥,欺軟怕硬。”
李諭笑道“這句話貌似出自宋朝的資治通鑒,這么多年,小鬼子一點沒變。”
在連續幾封電報催促后,蔡元培終究還是回來了。
幾人隨即在飯莊歡迎蔡校長歸來。
胡適說“這幾天學生因為您的出走,鬧得更兇了。他們覺得是北洋政府逼走了您,差點去總統府示威。”
蔡元培說“我就是擔心他們出事,才重新北上。”
“現在學校好不容易走上正軌,全靠著校長哪”蔣夢麟說。
蔡元培轉而問道“對了,杜威教授呢”
胡適說“他要去浙江做幾場演講。”
“浙江我剛去了趟杭州,那里的高等學府全都停辦了。”蔡元培說。
李諭說“他是被陶行知邀請過去的,要講幾場關于平民教育的內容。”
“平民教育嘛,這可比大學難做得多,還難有名聲。”蔡元培感慨道。
李諭說“總不能只有精英教育,那樣永遠也完成不了工業轉變。”
“這個說法妙極”辜鴻銘接上話,“前段時間胡適之還寫了篇文章,說中國十人有九人不識字,正是我們應該感謝上帝的事。要是四萬萬人都能讀書識字,那還了得要是北京的苦力、馬夫、車夫、剃頭匠、小伙計都認得字,都要像北京大學學生那樣去干預朝政,還成個什么世界”
胡適說“辜老又拿這事揶揄我。”
辜鴻銘年紀挺大,但嘴上一點不饒人,也不讓著胡適這個晚輩“是你先拿辮子一事攻擊老夫的。”
蔡元培早就習慣他們兩個的爭吵,打斷他們說“我路過徐州時,聽說辜教授給張勛送了一副壽聯,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
“沒錯,”辜鴻銘說,“蔡校長,你先別說,我倒想問問胡適之教授能不能明白其中意思。”
胡適見他又針對自己,想了想說“好像是宋代文豪蘇軾送給好友的詩句。意思是希望朋友不要悲觀,珍惜余下的歲月。”
辜鴻銘說“這只是字面意思,還另有深意,你能否看出”
胡適說“傲霜枝自然是你們二位的辮子,擎雨蓋我悟不出來。”
辜鴻銘得意道“那是清朝的大帽子”
這次辜鴻銘占了上風。
“佩服佩服”胡適隨便夸了兩句,趕緊調轉話題,對蔡元培說,“最近幾位學生辦的雜志新潮發行不錯,我們還向上海大同大學的中國科學社約了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