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午所化的恐怖人影雙目赤紅,獨足被陰影覆蓋,腹部之內,猩紅螺紋徐徐蠕動,腹心之中,紫紅心臟死寂無聲
森白骨架支撐著這道人影,血紅筋脈纏繞著這副詭形
詭形一現,那諸般恐怖詭韻登時融為為一,鎮壓天地,傾蓋萬般的詭韻橫掃向四面八方,在天地間形成了一道道黑紅交織的龍卷風
受此狂烈詭韻影響,原本倒在一旁還在昏睡的兩個商人,驀地都驚醒了過來。
他們無暇理會近在咫尺的敵人,皆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那道支撐天地的詭影,二者各有不同反應
祭司渾身戰栗,朝著蘇午的詭形跪拜了下去,口稱“天帝”
他長呼一聲,繼而顫抖著從地上爬起,又開始跳起那種原始而狂野的祭祀舞蹈,面孔上涂畫的斑斕花紋隨著他面皮的抖動、肌肉的狂跳而不斷變幻著,竟試圖接引蘇午身上爆發出的詭韻這個祭司也確實接引來了蘇午身上的一縷詭韻,只吸入這極其細微的一縷詭韻,就叫他當場又昏死了過去
而甲士首領看到蘇午的詭形,卻面色煞白,不斷往后倒退,想要從蘇午身旁逃離,他口中喃喃地重復著一個字“紂紂紂”
如此倒退了幾步之后,甲士首領亦被嚇得當場昏迷
蘇午收攏詭形,變回人身,目光淡淡地掃過再次昏迷倒的二人,走到他們身旁坐下,眼光微動,思緒不斷發散“修行魔身種道至于生死劫關之中,自身將化散為光霧氣象,游曳于天地龍脈、鬼蜮惡地之內,以天地災殃淬煉己身,以萬般惡相磨礪性靈。
如己身強固,則命元增長,壽限延長;
若自性堅韌,則道種根深,法相漸明。
中祖曾稱,如能挑戰過九大生死劫關,則大道可成,假若九重劫關跨度極大、兇險程度極高,或許能證與三清的太上玄元、太無之先、太上大象一般的煌煌至道。
我今所臨第三重劫難,背負想爾而入死劫,兇險程度不言而喻。
或有想爾從中作祟之故,或是我本身淵源,或此二者疊加,令我來到了大商之時,而我如今,應當還未徹底渡過魔身種道大法的生死劫關之所以自身感應不到地相輪、人道輪的存在,或正因為我身散化于天地龍脈、鬼蜮惡地之內,身散而未聚,自然不會感應到體魄根本三相的存在。”
一念及此,蘇午神色有些古怪。
若自身化散于天地龍脈、鬼蜮惡地之中,那他今下這副有血有肉的身軀又從何處來
或許,難道其實并非是自身化散于天地龍脈、鬼蜮惡地之中了,而是天地龍脈、鬼蜮惡地化散在了自己的體魄之內
蘇午腦海之中,忽然閃過這種可能。
他隨后又推演自身因果,一時發現,自身因果如蛛網般密密麻麻往此間各處延伸,此間的每一處所在,乃至冥冥罅隙之中,幾乎都有自身的因果駐留,這般詭異跡象,反而更印證了他腦海里突然而起的那個想法今下并非是自身化散于天地龍脈之中,而是天地龍脈等等,化散在了自己的體魄之內
想爾擅長造化因果,今下這般詭異跡象,又未必不是想爾暗中布置,蘇午更需小心提防。
“不論如何,假若地相、人道二輪真如我所猜測,乃是因魔身種道大法本身法門奇詭,加之想爾故意推動,所以令天地龍脈、鬼蜮惡地化散在了其中,以至于我如今感應不到二者的存在。
那我體內的五臟祭廟我的五臟,又去了何處
天地人三相,實我性命根本,如今此三相缺其二,只有天道輪如今隱隱還能感應其蹤。
我之根本已然殘毀。
而五臟祭廟,則可以代表我人身一切成就的總匯。
五臟祭廟影蹤全無,我之一切修行成就,也就十去七八。菜無心可活,人無心還能稱之為人么”
危機感縈繞在蘇午心底,始終揮之不去。
他沉吟著,脫去身上的甲胄,背對著那祭司與甲士首領,垂頭看著自己塊壘分明的胸腹部,伸出右手來,以手作刀,自鎖骨往下,直至肚臍之下三寸位置盡皆被他的手刀剖開來。
胸腹腔中,血管盤繞,骨骼交錯。
那本該在血管覆蓋、骨骼保護之下的五臟祭廟,如今真正影蹤全無蘇午的胸腹腔內,卻是空空如也
蘇午眉頭深深皺緊,隨后又關上了自己的胸腹腔。
他這番動作,被昏而復醒的祭司、甲士看在眼里,二者被這般恐怖而奇詭的一幕,幾乎要再次被嚇暈過去,他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不敢打攪蘇午的動作,更不寄希望于自己能在對方眼皮子底下逃脫,只是各自躺倒在地,緊閉上眼睛,像是兩只將透露埋進沙子里的鴕鳥。
蘇午轉回身來,看著二人,眼神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