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送葬結束,隊伍士氣反而暴漲,抬頭挺胸,步伐有力。東家把兩百多號人擰成了一股繩,讓大伙的勁往一處使。讓大家有希望,有方向,有奔頭。
譚峰聽隊伍里有人竊竊私語——一個奴隸出身的人能死后得如此哀榮,這也是死得其所了。而東家這不認輸的性子,絕不會讓手下白死。
沒人不喜歡一個護短的老大。
譚峰在看自己東家,雇傭他的周青峰也扭頭靠過來看他。
“譚老哥似乎心中有話,可有什么指教?”
“不敢說指教,只是對東家今日之手段表示佩服。我見過的喪事也不少,可今日卻是大開眼界。”
“我這倒不是手段,只是教育。把事實給大伙說清楚,大伙不傻,自己心里也能判斷利弊。畢竟我這里不禁去留,若有人覺著怕了,或是覺著我做得不對,大可以離去。”
譚峰微微搖頭,臉上苦笑道:“這世道艱難,處處都是虎豹豺狼。東家你籠絡的都是窮苦人家,老弱婦孺,靠自己根本沒辦法活下去。有你這座靠山替他們遮風擋雨,誰會輕易離開?”
“哈哈哈......,我這人沒什么根基,又不愿意寄人籬下,看人臉色行事,那就只好收容些同樣的人相隨。”周青峰大笑幾聲,“承蒙大家看得起,對我不離不棄,我自然也公平公正的對待大家了。”
譚峰卻再次搖頭,他雖然年輕卻也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見過不少權貴。上位者只會對和自己實力相當的人講道理,誰見過他們對窮苦人和顏悅色?眼前這少年明明才華遠超常人,卻甘愿屈身市井,也是叫人不解?
“不知東家志向如何?”譚峰問道。
周青峰眼中精光一閃,笑道:“我要做個有權有勢的人,實現平生抱負。”
“東家想當大官?那就要走科舉之道了。”譚峰下意識的如此想,“不知東家在官場上可有故舊?師承同年有那些?”
“官場上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周青峰笑著搖頭。
“那可就難了。”譚峰也跟著搖頭,語氣都低了幾分,“在下就是官場上沒個依靠,明明立下功勞卻被奸人罷職,還要流落到這撫順來。”
“一條路走不通,那就換一條路嘛。男兒大丈夫還能讓尿憋死?”周青峰又笑道。
譚峰聽周青峰說的有趣,卻還是搖頭苦笑。他只當東家在說笑,沒當回事,常年固定的思維沒那么容易變。而就在他們一行人回城之時路過城門口,猛然發現對面多了好幾隊送葬的,哭哭啼啼,吹吹打打,把城門都堵住了。
譚峰當即一愣,“今個怎么死了這么多人?”
周青峰卻是一臉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