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木匠連忙笑著討好,他老婆也搬了張椅子請人坐下。可進來的婦人卻揮揮手拒絕道:“我就不坐了,就為一件事。你家兩個閨女啥時候去夜校啊?你再繼續拖下去,我可就不樂意啦。別說大過年的不給你臉面,你個老貨要是害我被扣本月獎金,我能活撕了你。”
進來的婦人潑辣的很,滿口唾沫星子噴了桑木匠一臉。桑木匠還得罪不起她,點頭哈腰一個勁的答應,保證立馬就把兩閨女送夜校去。
中年婦人罵了半天,耍住了威風才走。
桑木匠兩個閨女原本高高興興跟著娘從外頭回來,結果就看到自家老爹被居委會大媽一通數落。桑木匠也是一臉糾結,又朝搖椅上一躺,半天不言語。
桑木匠老婆上前問道:“孩子他爹,你到底啥主意呀?”
桑木匠嘆了一聲,“這東家啥都好,就是規矩太多。咱老百姓過日子,他偏偏啥事都要管。唉......。”
說到東家管事多,家里幾個人都紛紛點頭。這人上街吐口痰,東家都派人來管,不但要管,還要罰錢。還說什么體系內人員若是明知故犯,加罰一倍——桑木匠被罰了好幾次,別人罰五文,他要罰十文。真心疼死了!
管人吐痰,管人屙屎撒尿,管人撒潑罵街,現在還要管到家里來——前不久東家請了了好些落魄書生,總算湊夠了師資力量。一轉眼他就要辦夜校,還要把體系內所有人進行文化程度測試,要進行掃盲。
桑木匠年紀大了,被網開一面。他幺兒主動參加學習,還受了表揚。可他兩閨女竟然也被要求去夜校,這就讓他覺著不舒服了。
“這女兒家讀什么書啊。她們年歲也大了,我正尋摸著給她們找個好婆家,還不如在家做點女工掙點嫁妝錢。”桑木匠就是如此想的。過去他家太窮,連女兒的嫁妝都拿不出來,現在今時不同往日,自然要好好挑剔一番。
桑木匠哀嘆,他老婆倒是坦然說道:“孩子他爹,我勸你還是別想那么多了。這城西誰家不知道東家是什么人?你硬給他做對,他扭頭就收拾你。”
這話把桑木匠嚇一跳,他立馬想起不久前桑家村里長帶著大伙想來占便宜,卻被東家當場給宰了。那份殺人不留情的果決,可不是他一個小小木匠扛得住的。他哀嘆一聲不樂意的點頭道:“行行行,送去,送去還不好嗎?”
兩閨女站在桑木匠身后給他捶肩膀,聞言立馬喜形于色。桑木匠老婆聽他說的不痛快,又笑著勸道:“孩子他爹啊,不是我說你,你的眼光還沒幾個孩子好。要不是老大硬要買這院子,你能住的這么舒坦?”
“一百八十兩啊,咱家還背著一屁股債呢。”桑木匠心里住的舒坦,可嘴上還是要倔強幾句。
“背債咋地了?利息又不高。孩子們說的也對,東家不是想要咱的錢,他就是想要咱們給他干活。東家的規矩多,可他給的銀錢足啊。難道你想再回桑家村的破屋住著,繼續去給那些摳門的財主打家具?”
桑木匠聞言當即坐起搖頭道:“我才不回桑家村呢,我現在是撫順城里人。”
他老婆又笑道:“你還恨東家殺了里長不?”
“那混蛋死得好,我也不用還欠他的八分銀子了。”這話一說,桑木匠自己都樂。他兩個閨女站在他身后小心問道:“爹,我們姐倆去夜校那問過......。”
這話聽著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