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臭萬年?”孫元化語帶驚訝,“應該不至于吧。那周青峰確有招攬之意,否則就不跟我們廢話直接就殺了。老師只要……。”他頓了頓又覺著不妥,改口說道:“不若學生留下,讓他放老師離開。若有一天周青峰真的榮登大寶,老師低頭認個錯便是……。”
徐光啟愣了半天不說話,站在窗前嘆了一晚上的氣,夜深了方才入睡。
第二天,孫元化出門求見周青峰。沒多久就有人前來通知徐光啟,說他可以走了。徐光啟神情困頓的坐車去了碼頭,逆流返回通州。到了通州大營,他就向薊遼總督熊廷弼復命。他只說軍情已經探知清楚,卻又說自己學生漏了行蹤,被‘革命軍’捉去了。
徐光啟原以為熊廷弼好歹要問問此次探聽的軍情究竟如何,可這位暴脾氣的熊督卻當他面破口大罵,罵的是前不久上任的遼東經略王化貞,“這姓王的公然上書要跟建奴議和,還說要借兵入關進剿‘革命軍’反賊。這人真是昏了頭,這種主意也敢想。”
這真是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啊!
徐光啟聽得大驚失色,連問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楊鎬入獄后,遼東經略就成了個燙手山芋,誰也不肯接手。最后廷推硬是把王化貞給架了上去。王化貞本就不想干,結果當上遼東經略后就破罐子破摔,干脆表示要跟外敵議和。后來覺著議和還不過癮,又狂言可以借兵進剿。
這不但違背民族大義,更是直接插手熊廷弼的職務。這幾天老熊也是連連上書,跟王化貞打起了嘴仗,吵的不可開交——這個關頭,誰還在乎天津的軍情啊?
這事的詭異之處在于越是底層的官員越是反對,不是談‘董卓睡貂蟬’的典故,就是扯‘安祿山戲玉環’的破事。總之就是輿論一邊倒——漢家政權引進異族鎮壓內亂,全都沒有好結果。
可不管底層如何吵吵,明廷里越是高層的官員卻越是態度曖昧。泰昌皇帝對王化貞出的‘省事省錢’的主意頗為意動。因為王化貞手下的毛文龍偷偷摸摸去了丹東方向的鎮江,聯系了朝鮮國王李琿出兵——既然朝鮮的兵都能借,為什么建奴的兵不能借?
對這種混賬論調,熊廷弼氣的都要渾身冒火。他甚至上書去罵泰昌皇帝。可他越是罵,泰昌皇帝越是不鳥他。他想進京陛見,皇帝老兒直接不準。朱常洛就要他守在通州,不許亂跑。
徐光啟看熊廷弼氣急之下難過的都要哭起來,不禁想起周青峰說的那些話——當年朱洪武是驅逐韃虜,復我中華。現在朱家子孫竟然要把韃子請進來。這樣的大明,保它還有個鳥用?
“憂思勞頓太過傷身,熊督還且寬心些。這江山多難,熊督已是我大明少有的頂梁柱。朝中事務隨它去吧,這通州之地還需熊督多多操勞。”徐光啟只能如此勸了。
“通州還有什么要我操勞的?”不提通州還好,提了更讓熊廷弼惱火,“這里的幾萬大軍都快不聽我號令了。之前我下令許可北地商人與南面的反賊進行商貨交易,補充軍資。你可知現在最大的商家是誰?”
最大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