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誠琇覺著自己今天只怕是要掛了……
數百米外有五門重炮在轟他的通勤小破船。雖然炮彈一直打不中,可小破船一直在水柱浪花中反復顛簸,導致他的火炮命中率也大大降低。更要命的是對方的火炮時不時的命中岸邊的建筑。倉庫,碼頭,棧橋都遭到嚴重損失,甚至引發了大火。
“艦長,我們的舵被雜物卡住了,船體動不了。”操船的水手急匆匆的跑來報告。朱誠琇這才發現隨著鍋爐壓力增加,他的船已經可以慢速移動,可船首卻在偏航。水手拉著朱誠琇說道:“艦長,我們棄船吧。再這樣打下去,我們必死無疑。”
海軍操典規定,必要時刻可以棄船。以‘革命軍’造船廠的生產能力,保住有經驗的船員比保住船更重要。可朱誠琇卻哭喪著臉搖頭道:“這是我海軍第一戰,我不但是艦長,還是海軍總指揮。我要是棄船逃了,無顏面對家鄉父老。要走你們走,我不能走。”
朱誠琇心里盤算的很清楚,他若是戰死,周青峰必然優待作為官紳的朱家。可他若是棄船逃跑,他整個家族只怕都要承受周青峰的憤怒。這其中的得失逼著他必須堅守崗位——第一戰若是就逃跑,好不容易得來的地位就全作廢了。
一票海軍將士那里知道如此多的內情,只當自家這位老大寧死不屈,與艦同存。堂堂海軍總指揮都不怕死,底下的將士也深感振奮,紛紛表示要跟艦長死戰到底。
而在對面……
縱火船的士氣崩潰乃至敗逃給了李莞當頭一棒。他帶了七十多艘船來,沉船就沉了十幾艘堵塞航道,現在又失去了三十多艘縱火船。如此他手中還能戰斗的就只有二十來艘戰船,其中真正能打的就是五艘龜甲船。
龜甲船兩側還有不少小炮,可威力和射程都非常弱,它唯一強大的就是船頭龜首位置那門大口徑的青銅重炮。如今五門重炮齊齊對準了前頭那艘小船,連續發射之下——小破船沒打中,倒是把岸邊的大量建筑打的稀里嘩啦。甚至打中了一艘五百噸的蒸汽運輸船。
如果能繼續打下去,李莞覺著自己這趟還不算白來了。可就當他想要發揮自己重炮優勢徹底打爛這片港口碼頭,近衛隊一個炮兵連已經機動到了港口方向。六門一百五十毫米口徑的短管重炮正在布置炮擊陣地。
鎮江之戰后,周青峰修改了炮兵操典,規定在緊急狀態下不要再用人力構建堅固炮擊陣地,改為直接用發射藥包在地面炸出一個大坑,讓火炮的柱鋤落在坑里抵抗后坐力——面對二十多艘駛入狹窄江面無法機動的敵船,獨立炮兵最先試驗這種戰術。
江岸邊傳來隆隆的爆炸聲,這迫使李莞扭頭觀察。他極目遠眺,能看到大概四百米外來了幾門火炮。他心里暗道一聲糟糕,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敵人的炮兵布置陣地。
原本要十幾分鐘才能構筑的陣地,這次只要幾分鐘就可以完成。完成準備工作的六門火炮立刻瞄準,它們的目標是還在江面上磨磨蹭蹭劃槳前進的龜甲船。
開火……
轟轟轟的炮擊聲接連響起,呼嘯的炮彈在一兩妙內接連命中龜甲船的側舷。相比在水面上不停沉浮,每次開炮都會造成位移的艦炮,陸地上的火炮在瞄準方面就簡單太多了。同樣是幾百米的炮擊,就沒有打不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