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源神情一下黯淡下去,張冬崖倒是笑道“還行,你小子確實是個有心的。給人看病不要錢要白面,得的白面也都分給烈屬家庭。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我還是頭一回見。”
李源笑道“這您也知道啊”又不好意思道“其實也分不了多少,解決不了大事。”
張冬崖一只手摸了摸光頭,道“已經不錯了。我雖然沒打算收你當徒弟,可老宋既然開了口,總得教伱幾手真功夫。不打聽打聽你的人品品行,怎么敢教萬一教出個欺師滅祖為非作歹的王八蛋來,我死了還得跟著挨罵,多冤吶”
李源忙表態道“張老,您放心,我并沒想著學武之后逞兇。我覺得武藝和中醫一樣,都是咱們中國的傳統文化,是國學。武術,應該叫國術。現在已經是槍炮時代了,我怎么會有學武為惡的心思不是找著挨槍子兒嗎”
張冬崖聞言表情都糾糾起來,嫌棄道“得虧你找的是我,要是找孫義軻,他那個大老粗聽你扯什么國學國術文化,非得一炮拳把你轟出門不可酸不溜秋的。文是文,武是武,這玩意兒就是拳架子,是要人命的東西,不是那些虛玩意兒。”
李源干笑了聲,沒多辯解,他請教道“張老,那孫義軻是何方高人”
張冬崖瞪眼倒吸一口涼氣,震驚的模樣盡顯老頑童本色,很有幾分喜感,他瞪著李源問道“孫義軻你都沒聽說過,就大喇喇的跑來學拳那孫祿堂你總聽說過吧”
李源忙點頭道“這聽說過這聽說過虎頭少保孫祿堂那必須聽說過”
張冬崖松了口氣,道“差點以為跟你手里這兩口肉今兒沒緣分了,要是連孫祿堂都沒聽過,那你就是把飛龍提來,我也沒法教啊,壓根兒不是這個行當里的人。
行了,知道孫祿堂就行,孫義軻是他次子,一手形意拳出神入化,雖然比薛顛還差些,不過也算難得了。對了,薛顛你知道嗎”
李源“喲”了聲,笑道“張老,您還真小瞧我了。雖然沒怎么了解過此人是誰,可他寫的那本象形拳法真詮我還真看過,就在王府井那邊的圖書館里。可惜,本想照著練練,結果啥也不是。”
張冬崖哈哈笑道“你小子,還算實誠。薛顛寫象形拳法真詮和靈空上人點穴秘訣時已經把形意拳練到神變境了,你連最基本的樁功都沒練過,還照著練沒練成殘廢都是好的。
知道我為什么不收你當徒弟嗎我這一脈祖師楊露禪三進陳家溝,學了十七八年才算有成。其他如孫家的孫祿堂、孫義軻,還有董家董海川那一脈,真正學出名堂來,哪個沒花費上十幾二十年
我也不是想把東西帶棺材里,可是真沒那么多時間了。”
李源忙道“張老,您可千萬別想著我有多貪心,想練成天下第一,也打遍京城無敵手當一個李無敵。可能做夢的時候會幻想一下,但確實沒這野心。就是想多學點能耐,譬如學中醫。現在西醫天天罵我們中醫是巫術,是騙子,我就是不服。所以一直以來都在刻苦學習,也拜了不少名師。那些名師夸我天賦不錯,其實我覺得自己只是學的用心。
我就是擔心啊,眼下中醫各門派的國手大醫還在,西醫就敢這樣欺凌中醫,說中醫是巫術騙子,等將來大醫凋零,傳承中斷,中醫豈不是真的要被罵成騙術
武術其實也差不多,槍炮時代的到來,學傳統武術的人越來越少,將來美帝國的拳擊、日本鬼子的柔道,會不會也說咱們中國的傳統武術都是騙子”
張冬崖咂摸了下嘴巴,道“你小子,為了學幾手把式,也算費心想轍了。中國那么大,到底有多少好手連國家都不知道,還擔心被人當騙子到時候出來個高手見見真章也就完了。不過也算你有心,跟著學幾天吧,先看你能不能吃得了這個苦。”
說完,帶著李源進了院子。
相比婁家準備的二進四合院,張冬崖住的這處庫房院子就破舊的多。
各種雜亂的破爛舊物散落各處,李源揉了揉眼睛后,才確定沒看錯,居然還有一些報廢的槍炮零件
角落里有一狗窩,一條大狼青沒栓繩站在那,眼神兇狠的盯著李源手里的紙包。
不等李源害怕,張冬崖就忙上前,快到不給大狗反應的時間,就拿鐵鏈給拴住了,還樂呵呵笑道“青子,不是我不給你吃,是我都不夠吃。下回,啊,下回一定分你點骨頭”
李源笑瞇瞇的看著,然后隨老人進了屋,不算很亂
李源不等老人發話,就主動將兩包肉菜放在小圓桌上展開,登時不大的屋子里滿滿的肉香。